有一天,我下楼丢垃圾的时候,接到了温蕴的电话。
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她说:“姐,爸妈都被纪检委的人带走了。”
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心里波动,但是事出突然,我脚下一个踩空,跌到了楼梯下面。
孩子没有保住。
祖父先是被父亲出事激了一道,又因为我再次滑胎十分伤心,他没让我看到那个si去的婴孩。
我其实也不是很想让他看见,他期盼已久的外孙nv,变成了冰冷铁盘子里的一团没有生命力的尸t……
我躺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一半是因为si去的孩子,一半是看着祖父一把年纪还为我c劳,我心酸难过。
我努力不那么悲伤,吃饭睡觉保养身t,希望替他分担一点重担。
那一年,大概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年。
冬天的时候,父亲的案子还没定论,祖父就撑不住了。
那一年,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我的孩子,和我的祖父。
祖父的葬礼上,没多少人,树倒猢狲散,我也理解。
反倒是李家的人尽心尽力,李彦妈妈抱着我哭,她说:“温言,我知道温老最疼你,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吧,你一句话不说,看得我心里难受。”
我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只感觉她身上又香又软,我两腮发酸,眼眶发热,但我就是哭不出来。
守灵结束,爷爷下葬后,回家的路上,我又买了一大束红玫瑰,李彦回家时见了,立刻皱起了眉头。
我说:“你就忍我这一次吧。现在孩子也没了,我父亲进去了,祖父也没了,你不用再顾忌什么,也不用可怜我。什么时候想离婚,你说一声,我从你这里搬出去。”
其实,我早就知道的,知道李彦为什么忍耐我至今。十几岁的时候还能犯蠢,为他忌惮温家、不得不对我好这件事得意。
年岁渐长,我开始后怕他因为忌惮温家才对我好,我不怕他在人后对我冷漠,反而是在人前,他对我越好,我越害怕,我害怕他的怒意积累到一个我无法承受的阈值。
所以,你看,人哪有一直不长大的。我一失去靠山,可会审时度势了,怕被李彦算旧账,我主动提离婚替他铺台阶,好让他少恨我一些。
我早就想开啦。我ai他,是我自己的事,能凤冠霞帔嫁他一次,在高朋满座里接受亲友祝福,能和他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能有机会陪他走一段人生路,我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这次,我放他走。
我接受他不ai我的客观事实,也接受离婚的badendg。
年少时那场不知天高关于ai的赌局,我认输。
李彦的脸se顿时更加难看,他恶狠狠地说:“你也知道我不用再顾忌什么,温家一倒,我就跟你离婚,你让其他人怎么看我们家?”
我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心想也是,我总是说些不过脑子的话,忘了要顾全t面。
李彦又气冲冲地走了。
他走之后,我才想起来,我刚才没跟他说清楚,我让他忍我今天买了玫瑰花,不是因为我一无所有了,而是因为,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但是人已经走了,我也没机会再说出来。
最重要的是,我感觉李彦也不是那么想记得,结婚纪念日这件事。
那一年,事情太多,我一直没去工作。
其实我也不想去工作,我一想想要去接触新的人,要去学新的东西,我就感觉心好累,累到想si。
祖父下葬后,李彦就再也没回过家。我常常在家一躺一整天,只要感觉不到饿,一天不吃饭也能过。
如果不是李彦妈妈会定时喊我们回家,我连出门的动力都没有。
有一天,家里的门铃响了,这真是一件稀罕事,李彦有钥匙不需要按门铃,我也很少点外卖,被李彦妈妈知道后肯定会被念的。
我本来想假装不在家,就那么一直躺下去,但是门铃一直孜孜不倦地响,我不得不起身开门。
是温蕴和她的母亲,我堵住门口,冷冷地看着她们,没让她们进门。
温蕴道:“姐姐,父亲的事拿钱可以摆平的,你救救父亲好不好?”
那一瞬间,我无b厌恶她们,但我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多想吃饱饭后有力气狠狠骂她们一顿,但我没有那个心情吃饭,也没有心情骂她们。
我说:“那你们拿钱去救啊,找我g什么?”
然后,我没有给她们说话的机会,又关上了门,任她们在门口哭闹。
她们骂我狼心狗肺,骂我白眼狼,骂我不孝nv,我都没有任何感觉。
明明是我父亲出了事,那一瞬间,我却无b想念我的母亲。
破天荒的,那天李彦回来了,我还有做妻子的自觉,扮演了一个面带微笑、温柔贤惠的家庭主妇,给他做了饭,又做了家务。
他说:“你父亲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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