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会相信自己。
呸!
相信自己,把个宸元殿管得密不透风,连他晕厥的消息自己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相信自己,就留着自己的死对头,在关键时刻看住自己吗?
宁轩越想越气,猛地一回头就要去找赵靖澜理论,和站在他身后的小萝卜头撞了个满怀。
“啊——”
“天云?!”宁轩怒气冲冲地也没察觉到有人进来,赶紧将小团子扶起来,“怎么样,没事吧?撞着哪里了?”
“母妃……呜呜……”
“哎、我给你揉揉,别哭别哭——”
“哇、呜呜呜——”
小团子额头刚好被宁轩的膝盖撞红,皱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宁轩遇上对手了,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放着哇哇大哭的小孩不管,只能好声好气地把他抱进怀里哄着。
皇帝登基后,舒王次子、不满五岁的天云便被过继到宫中,宁轩入宫后,又以母子名分养在凤藻宫,是以小孩儿和他极为相熟。
“小叔叔、呜、”天云在人前叫宁轩做母妃,没人了便叫小叔叔。
“我也不知道你就在我后头啊,你个小萝卜怎么来的?”
“我、我听说父皇出事了,怕你被欺负,所以让缙云偷偷带我来的。”小孩儿一抽一抽,奶声奶气却能把话说得清楚。
“这么小就会看热闹了?”宁轩让侍从打了水,拿着柔软的汗巾擦了擦肉乎乎的小脸。
“小叔叔,父皇说,我以后是太子。”
宁轩擦脸地手一顿:“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你知道什么是太子吗?”天云早慧,三岁时便聪颖异常,皇帝不喜欢女人,过继天云就是想将皇位传给他,这是朝臣们心照不宣的事实,没想到这种事赵靖澜也会和小孩儿说。
小孩儿一扁嘴:“我当然知道!”然后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亲了宁轩一口:“小叔叔,我会保护你的!”
宁轩心里一暖,小孩子都知道出了事程。”尔朱烟罗道。
宁轩加入议事中,众人只得又忧心忡忡地提起了议题,西南自和谈以来仍是内忧外患。新朝处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却处处都缺钱,百姓本就是因为繁重的赋税才反叛大渊,如今女帝即位,不可能加收赋税,只能与大渊通商,但大渊何等的物产丰饶,粮食布帛、物价低廉,小半年过去,西越赚得还没有花的多。
再加上各部族语言不通,习俗相异,融合更是难上加难,刚刚建立的统一政权在各部族的利益纷争下岌岌可危,几乎面临土崩瓦解的局面。若非尔朱烟罗一向强势,只怕早已分崩离析。
一群人吵到黄昏才散,等人群一走,尔朱烟罗便泄了气,哀叹道:“每天从早吵到晚,谁也不想让谁,吵来吵去,越吵越穷。”
宁轩往前爬两步,嘿嘿一笑。
“你看我这皇宫,哪有半分皇宫的样子?”
“娘、”他把头枕在尔朱烟罗的膝盖上,极尽亲昵,“你想我不?”
“想你这个讨债鬼做什么?有了男人就忘了娘,也不知道弄点银子给我们花。”
“娘,你这话好没道理,你要钱,当初送我去和亲的时候怎么不提?”宁轩委屈道。
“我哪儿能想到这群人一打完仗就翻脸,什么同袍手足之情也不顾了,就像野兽扑食一般凶猛,还好当初留了一队精兵,否则这些人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尔朱烟罗无奈道。
“治国哪有那么简单,眼下这个局面,王道怎么行得通,非得是霸道才能成事。娘,依我看,不能再任由这些族长各自为政,搞什么族内自治。”
尔朱烟罗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一声冷笑:“一亩三分地儿,有什么好争的?”
宁轩心里一紧。
“西南之困,究其根本,还是在物资匮乏,若是西越各族生在江南那样的富庶之地,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局面?”
宁轩缓缓跪坐起来,察觉到言语中的凌厉攻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母亲。
尔朱烟罗是三十岁之后才回到西越继承西黎的族长之位,她在大渊生活了十几年,其谋算心术自然不是那群山民可比,桃夭早将在大渊发生的事讲给她知道,如今,赵靖澜被困在西越,一封遗诏、一枚虎符,足以篡权夺位,让西越兵不血刃地渗透大渊。
“娘,如果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尔朱烟罗登时变脸,一个耳光甩在儿子脸上,大怒:“你就这么没出息?”
宁轩被这个耳光打得心中一痛。
“就算他爱你又怎么样?等你登上皇位那一刻,这世上什么男人没有,你想换多少,换什么样的,什么没有?!儿子,男人哪有什么好东西?”尔朱烟罗怒其不争道。
“娘,我也是男的……”宁轩小声道。
“你、”
宁轩抓住他娘的手、讨好道:“娘,我若是用这种手段,那算什么东西?他这个人不值一提,但我不能为了他这个人,变成一个背信弃义、没有底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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