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无双咽了咽口水,他看了一眼那边沉默的苏暮雨,接着站到了林朝朝旁边,欲言又止几次,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月色如血,这里风都带着血腥味,四处远远近近,起起伏伏的都是打杀声和爆炸声。往外看去,几具残缺的药人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头颅巨烂,惨烈无比。反而是苏昌河,唯有手心处有一滩血迹,面容无损,安然合眼,何其讽刺。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斗争?林朝朝知道自己的手段不道德,但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错。“一定要这样吗?”苏暮雨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言语去反驳林朝朝的话,胸口像是有千钧之力挤压,让他难以喘息。他的眸光冷淡,此刻却带上了一种隐痛。他手里的断剑一直紧握着,没有松开。其他人也一直静默着,这样的场面他们插不进来,只能默默看着他们的官司。林朝朝冷笑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抛给子姜,对他道:“你要是真心疼他,那就你来替他吧。”另一只手抽出了袖子里的鞭子,翻手一转,长鞭化剑,“当啷”一声,丢到了苏暮雨脚边。“你自刎,把你做成药人也是一样的。”“这里的所有人当中你的实力最强,做出来的药人勉强能和苏昌河持个平,我将就着用。”她的语气冷漠平淡,却像飓风一样扫荡着众人的心神。连无双都不自觉抖了下双手。用一种复杂无比眼神看着眼前的林朝朝,仿佛是 药人成========================夜风轻寒,夹杂着无法分辨的的血腥气和硝烟硫磺燃烧的刺鼻气味,没有人知道现在天启死了多少人,也没有人知道死的这些人当中有多少是自愿,又有多少是无辜。一路上来,林朝朝已经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死在她带来的箭矢之下。她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杀一些人可以救更多的人,这是值得的。值得的。值得的。……值得吗?
她有什么资格替别人决定生命的值与不值?那些药蛊人当中多少是无辜的平民,多少是在平乱中被杀的官兵,多少是真真实实的亡命之徒?林朝朝不敢去想了。元元之民何辜?天启,何辜?他们眼里的天启到底是什么呢?一个可以放在手心任意把玩的水晶球?那些哀嚎声都无法发出来的人,在他们眼里是否就如水晶球里飘飘荡荡的雪花?林朝朝不明白,她是一个怀着异世魂灵的偷渡者,尚且物伤其类,为何有人会对自己的同胞如此残忍?即使是上位者,难道他们就不需要底层人的供奉和信服么?暗红的月高高悬挂在苍穹之上,幽深的天空中没有一点星光,惨红的月光落在苏暮雨苍白的面庞,落在无双清澄无暇的双眸之中。也落在那寒光湛湛的长剑之上。少女的眉眼满是寒霜,好似真要眼前人挥剑自刎才满意。连旁观的李凡松和唐泽等人都无意识地屏气敛声,无论什么时候,一个活人的命换一个死人的体面,总是不值得的。苏暮雨会如何选择呢?无声的静默让时间在无限拉长,苏暮雨觉得好似已经过去了一个漫长的严冬,又好似只过去了一个花开的瞬间。无双的视线从那柄长剑移到了林朝朝的身上,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直到……“小姐,药人成了!”身后子姜高呼,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的尖锐,但没有人会去在意。众人顺声看去,只见那在众人合力下杀死的苏昌河再次睁开了双眼,宛如刚做好的木偶活动关节一般,站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胸膛的血不再流淌,他的眼睛是全然的黑,没有神采,没有光芒。药人。苏昌河做成的药人。就算知道这人已经死了,但亲眼看着仇人重新站起还是让李凡松他们下意识握住了剑。“带他去找人。”林朝朝侧头望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造型怪异的摇铃,先是轻轻摇了几下,看见那苏昌河木愣愣地转过了身,她才把东西交给子姜。“我随后就来。”她的视线不曾离开苏暮雨,看见他在苏昌河站起来的那一刻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悲哀与痛意,也只是将视线下移了几分。子姜提着剑,手里的摇铃一阵乱响,她飞快离了这里,苏昌河随着铃声,鬼魅一般跟在了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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