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海遥缄默不答。昏沉的神志在凝重的气氛里逐渐清醒,他稍微撑起脑袋,轻吻她紧严闭合的眼睛。“怎么才能不生气呢?”岛崎亮的声音压在喉头下方,“怎么都可以哦?”“那么……”“那么?”他好笑地重复道。嘴唇似乎不受鸣海遥控制一样地张张合合:“你能让我用白杖敲你的脑袋几下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岛崎亮惊讶地睁开双眼,大脑也彻底醒来,“原来小遥生气到要对我使用暴力的地步了啊……”她拿手推开他的脸,闷闷地说:“不行就算了。”“……好啊。”岛崎亮一边情不自禁忖思自己这算是发疯还是自作自受,一边用超能力移动盲杖到自己手边。他把“凶器”交付给柔柔弱弱的盲女孩时,还担心道:“可是小遥敲得中吗?”总不能鸣海遥找方向敲空了自己还硬得上撞吧——感觉可能性极大。“亮哥哥能不能帮我指挥方向?还有不要动……”拥有瞬移、预判、超感知等特殊能力的岛崎亮捂着脸,出声答应:“好。”鸣海遥便从床上坐起身体,将折叠的盲杖慢慢拉出,过程中还因为紧张得出汗的手心而使不上劲。“亮哥哥……它卡住了。”她觉得提议这个的自己实在太奇怪了。岛崎亮闻言微微叹气,引着鸣海遥把七节的手杖完全抽出,再带领她直持着盲杖的手,将杖头的滚轮抵在自己头上。“这里,小遥记住了吗?”“嗯,记住了。”鸣海遥先镇定地点头,小心翼翼经由对方指引敲了对方保持不动的脑袋咚咚咚三下——声音不太清脆,她想。而后抵着肚子像对待不太灵敏的折叠雨伞般将盲杖收好,放到床头柜上,回头问:“痛不痛?”黑线具现化的岛崎亮扶额作答:“倒不是很痛,更多是有点晕头转向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事的诡异感。”鸣海遥转身抱住岛崎亮那刚刚挨敲的脑袋,发觉如茂密草丛的头发塌了一小块。她的面颊亲昵地抵着那处,仿佛一张嘴头发就会扎进来。她突然很高兴:“就是这样,我那时也是。”说完因吃到头发而换了位置。他问:“什么?”“什么什么呀?”鸣海遥变换位置的途中,胸前、颈部皮肤不经意擦过对方的鼻梁、嘴唇。“谁这样对过你吗?”
鸣海遥想了想,低头徐徐找到对方柔软的嘴唇,轻轻地亲亲对方。以这样的距离,她答非所问道:“我一点也不生气了,亮哥哥现在离我好近好近。”她不想说,岛崎亮就适时不再追问。他在想原来轻轻地被打一下就好了吗?某种意义上真的很好哄。而她在想,被“爱”或者说与他做爱带来的美好感受到底太虚无缥缈,总落不了地,只有疼痛感真实得沉沉下坠。鸣海遥因这类想法显得有点中二的自己而咧嘴嘿嘿笑起来,喘息悉数扑在了岛崎亮的唇边。“小遥在笑什么?”“原来我离成熟的大人还很远,指想法啦。”“会敲人脑袋解气的小遥也确实不像大人。”“不是为了解气才这样做的,”鸣海遥郑重其事地解释道,“是为了能与心里特别存在的人共享感受。”紧接着,她被岛崎亮热烈地回吻。躯体惯性后仰,在撞到床头的刹那被人稳固地护住,逐渐下滑缩进温热的绒被里。可能是待在被外的空气里太久了,她感觉与对方皮肤相贴刹那的触感微凉。那护着自己的手往下游弋时,也许是故意,略有薄茧的指腹、掌心按压着光滑的脊背,摩挲、下潜。鸣海遥再以同样热烈地咬上对方的舌尖。……白日。电话里的铃野绘里香说自己只是很担心小遥,虽然前面她有说了没事但还是会为她不安。“对啦,你前几天的面试怎么样呀?”鸣海遥怅然作答:“忘记了。”“面试当然是成功啦,我是你的boss。”一旁光明正大在偷听的岛崎亮笑眯眯道。她不当真地笑一下,捉起岛崎亮的小指摇了摇。找工作还挺难的呢……普通人都难。还有就是政策下,残障人士的就业现状逐渐好转;实际上,许多企业的雇佣率远远没有达到法律标准。铃野绘里香对鸣海遥竟然忘记面试的行为进行评价:“这也能忘的小遥变得怪怪的了。”“对了,之前几天小遥妈妈还问我小遥的‘男朋友’相关,那事我给你敷衍过去了……妈妈和我都不认可这种会带着你消失的坏男人哦。”“其实没错啦,”她有点害羞地说,“我真的谈恋爱了。”铃野绘里香沉默片刻,确信:“嗯,小遥的脑子真的坏掉了。”岛崎亮有些难解自己的形象为什么会如此之差,想了想貌似也能理解。保持着微笑的他怡然道:“小遥的朋友对我误解很深呢。”总之,鸣海遥对两人统一发出干笑作为回应。听筒里的铃野绘里香正提起最近外面发生的事。她听客人说才知道外面突然长出来被市民尊称“神树”的巨大花椰菜,“我们店里还跟风出了‘神树’新口味的咖啡,很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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