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我看那柳湘莲是真心悔改的,你若觉得不顺气儿,我帮你骂他两句。唉,说起来,你老娘我,黄土也算是埋了半截了,只想在有生之年,看着你们姐俩都有好归宿,到我咽气的时候,也就闭了眼了。”尤老娘摸着三姐的耳垂,道:“我的儿,生气归生气,莫要太任性了。”尤老娘笑着,尤杉却感觉那笑透着恐怖。尤二姐急忙上前拉着尤杉,道:“娘也是为你好。”她凑到尤杉面前,小声说道:“别再说了,你难道忘了咱们在宁国府过的什么日子了吗?”尤杉在听到宁国府这三个字后,全身不觉战栗。她不知道尤三姐在宁国府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尤杉的人魂进入后,这副躯壳仍心有余悸。尤二姐:“妈,小妹这伤还没好,受了这一遭,咱们让她多养养身子才是。这婚事也急不得。更何况,那柳湘莲房屋还没置办齐全,我倒是想看看,那薛家能把屋子布置成什么样子,要是有一丁点不可心,我第一个不依。”尤老娘点点头,她被尤柳这对冤家折磨了几日,也是乏了,让尤二姐搀扶着回房。尤老娘和二姐走后,尤杉将枕头摔到地上。“他姥姥的,这是什么憋屈日子。连嫁人也要任人排布。”她这一摔,牵扯了伤口,疼的她眼冒泪花。哼哼唧唧的躺了下来。身边的小丫头要去捡地上的枕头,被尤杉喝住。“不准捡起来,就那么放着,你去给我拿些冰镇梨子汁来。”这个时代,各种饮料十分昂贵,更别提冰镇饮品了。即使是在贾府,现代人平平常常就能喝的奶茶也是稀罕物。平日里这等高级饮料小厨房只给贾琏备着,那小丫头犹豫了一阵,怕触了尤杉的霉头,只好去了。不一会儿,负责厨房的小丫头盛了一小碗冰镇梨汁端过来,看到地上一只枕头。“三姐,这枕头怎么还跑地上来了。”尤杉道:“拿去洗了,给我换个新的来。”小丫头一边捡起来,一边嗔怪她:“三姐,你可是忒糊涂,为了一个男人就抹了脖子。平日里是怎么打趣我们的。”那小丫头的语气包含一种心疼,只见她过来为自己收拾枕被,没有其他丫头那样做事畏手畏脚,一副和自己极熟悉亲近的样子。她走过来坐在尤杉身边,道:“过来,我看看你的伤。”尤杉把脖子扭过去让她看,只见那小丫头十六七岁的样子,圆圆的脸盘,中等身材,全身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她端过梨子汁来,道:“这几日我和叔父他们去采买,没人给你拿冰镇梨水了吧。来,就知道你馋这口,要不是我春婷在小厨房,你哪能得到这个。”尤杉看着她,真是一个灵动美丽女子,笑着回到:“是啊,我在这院子里,就仰仗着姑娘你了。”
春婷微微浅笑,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并一个缀珠荷包来。“这是谁的?”“还能是谁的,司棋的呗。”春婷说的极自然:“这个手艺,咱们姐几个之中,也就司棋了。”司棋?尤杉没想到,尤三姐竟然和荣国府的司棋有私交。春婷道:“看完了记得把信烧了,这里虽然不是宁国府,但也跟了贾府的规矩,不允许私自传递东西信件。”春婷这么一说,尤杉想起了书中的事儿,那一回抄检大观园,惜春的丫鬟,那个叫什么入画的,就是以私下传递东西的由当赶了出去。只见信上先是寒暄了几句,而后进入正题。“…想当年,你我春婷三人在小亭中拜月,我知你一片丹心与柳湘莲,如今听闻柳二爷赠与鸳鸯剑做订婚之礼,随了你的心愿,可喜可贺,我家二姑娘前儿个与孙家定了亲,□□选日子等着娶姑娘过门。我与表弟潘又安之事你已尽知,我是打定主意不随姑娘去孙家的,过些日子,请母亲在太太面前说情,求太太准我退了奴籍,放出贾家去…”春婷一边收拾屋子,一边道:“信上是不是说她和她表弟潘又安的事儿。”尤杉道:“是,你看过信了?”春婷道:“我不识字,看哪门子信。”尤杉差点忘了,这是一个大部分文盲的时代。“…我出去之后,没了月钱,我表弟潘又安些许认得几个字,如今想谋个安身立命的活计,听闻柳二爷与薛家有救命之恩,望柳二爷向薛家讨个差事,让我表弟有个糊口的营生。”尤杉看罢,对春婷说:“她求我让柳湘莲在薛家给潘又安谋个营生。”说完,将信撕碎扔到痰盂里。春婷道:“她那时以为你和柳湘莲的事儿稳了,所以就来求你。”春婷放下手中的活儿,在尤三姐身边坐下。“前几日司棋她病了。”尤杉道:“病了?好端端的怎的病了。”春婷道:“她是忧思成疾,月初那阵儿,她和潘又安私会,被鸳鸯姐姐撞上了,若是被鸳鸯告到老太太那里,还不知会怎样呢。”尤杉道:“私会?那潘又安是怎么混进贾府的。”春婷道:“他们两个干柴烈火,想见面是拦不住的,司棋出不去,只好给后门的张妈拿了些好处,让潘又安混进去了。”尤杉带入了一下,如果自己家的保姆趁着自己不注意,把相好的带进家里来,想想都恐怖。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奴婢可以随意打骂买卖的时代,司棋犯的这个错,后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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