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杉听得一愣:“这贾赦未免把婚事当儿戏了。”柳湘莲道:“原本以那家的家室是娶不到迎春小姐的,政老爷托人打听,他家中虽不比孙家富贵,但好在家里老爷是员外郎,不算白丁,家中又教育子女读书写字,也算是有些家学,新姑爷如今考了乡试解元,大有前途,也便同意了。到头来,这迎春小姐,还是嫁给了姓孙的。”尤杉道:“管他姓孙的也好,姓张的也罢,只要迎春姑娘能嫁个通情达理的就行。”柳湘莲道:“冥冥之中自由定数,嫁得良人嫁得禽兽皆是命数。”尤杉道:“你说的有理,但有些事,我总是要搏一搏试一试,活着吗,总是不信命的好。”柳湘莲笑道:“所以,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月中,春婷带着累丝金凤和司棋交带的话进了荣国府。刚进荣国府就见珍珠和琥珀在亭下打草笼子。二人见春婷入院子来,笑着迎道:“姐姐来了,珍大奶奶今来可好。”春婷道:“前儿个惹了风寒,老太太知道了,让来这边带些参丸去,说最是滋补,我想着好久没来这边,就请了这活儿,顺便看看各位奶奶姑娘。”珍珠道:“我说今儿早老太太让鸳鸯姐姐那些药丸出来,原来是给珍打奶奶预备的。姐姐且在这边等着,我这就给姐姐拿了去。”春婷道:“我一同进去也好,我们奶奶想着给老太太请安,我也顺便看看鸳鸯姐姐。”春婷进了屋,里面说老太太在午睡,等老太太醒了,定将珍大奶奶的请安带到。春婷拉着鸳鸯出来,自打司棋出了院子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鸳鸯道:“我们这里因为迎春二小姐的事,闹了几日,如今总是尘埃落定,只不过可惜了二小姐,嫁给了个中等人家。”春婷道:“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孙绍祖霸道得很,又胸无点墨,孙家如今看起来轰轰烈烈,但子孙不肖,落寞也是早晚的事。反而如今许的这户人家,虽说不甚富贵,但家中出了个解元,谁知以后能出息成什么样,到时候高中状元也未可知。”鸳鸯道:“不管怎样,如今婚事已定,只等着今年就嫁过去。对了,我还要问你呢,司棋如今怎样了,她和潘又安可成亲了?”春婷道:“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如今他们都在柳二爷那边做事,柳二爷的生意做得红火,他们自然也过得好了。”鸳鸯道:“谁能成想,他能攀上薛蟠这高枝儿。”春婷道:“这倒也不是攀的,这命运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该着有贵人相助。”两人又聊了几句,春婷便往大观园这边来了。
如意镇纸绕过一段水域便到了紫菱洲,门口小丫头是新来的,不认得春婷,但见她穿戴颇有体面,便进屋通报绣桔。绣桔迎出来,见是春婷,知她素日与司棋交好,忙上前道:“姐姐来了,快里面请。”春婷道:“我们奶奶让我过府里来拿药,我因想着姑娘,所以来看看。听说迎春二小姐如今许了新人家了。”绣桔道:“快别提了,自从定亲开始就闹哄哄,一开始说是嫁给孙家,后来说换了一户孙家,我们也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换了一户孙家?也不知老爷太太是怎么想的。虽是我们姑娘自己的婚事,她自己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横竖都是长辈们定夺,这不,前几日才定下了亲,八字庚帖也过了,要不了多久就出嫁了。”春婷道:“我听说这次要陪嫁过去四个丫头,你可跟了去?”绣桔道:“其余丫头不愿意去,嫌弃新姑爷家不够富贵,或是家生奴才,父母都在贾家这边,不愿跟父母分开。我自小一人在这边,跟姑娘最亲近,又不是家生奴才,她嫁过去,我自然是跟过去与她作伴,恐她寂寞。她自幼习惯了我和司棋伺候,如今司棋走了,少不得我跟了去,不然她不如意,我也不放心。”春婷道:“难为有你们几个在姑娘身边。”一时进了屋,春婷给迎春请了安。春婷道:“给姑娘请安,贺姑娘新喜。”迎春自是不觉得有什么喜可言,有了退婚一事,她自觉脸上无光,如今订的新人家,家势也不如之前的,想来那些贵胄是嫌弃她原来订过亲的,不肯与她连亲,才许了如今这户人家。迎春道:“不必行如此大礼,绣桔,快拿凳子来请姐姐坐。”迎春与春婷寒暄一阵,又打听了司棋的近况,知她无恙,方放下心来。春婷拿出一只绒布盒子来,对迎春道:“姑娘,这是司棋姐姐托我带给你的。”说着将盒子交给绣桔,绣桔为迎春将盒子打开,两人都是一惊,只见里面是一只金灿夺目的累丝金凤。迎春道:“这凤是…”春婷道:“司棋姐姐说了,姑娘就要出嫁了,她不能再在您身边伺候,便打了这只金凤,姑娘若想起来就戴上,就如同她还在您身边。”迎春道:“这如何使得,她如今出了外面去,生活不比在府里,她打这金凤,不知得花掉多少钱,我不能收。”春婷道:“你若是不收,就枉费了她这份心了,你收了这金凤,就当是圆了她这执念了。”迎春望着那金凤,不觉眼角湿润,往日与司棋同住紫菱洲的景象历历在目。又命绣桔从箱子里拿出十两银子来,让春婷带给司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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