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恰似过去。
希泽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做好人,他又说:“你有什么不适之处可以和我说。”
这算什么?执行死刑前的临终关怀?朱厌略感讽刺地想。
他张口就来:“我晕机。”配合着苍白如鬼的脸色,不像是假的。“你知道,死过一次的人很多习惯都会变得大相径庭。”
希泽没有出声。
朱厌继续说:“我觉得坐火车虽然慢一些,但会比较平稳。汽车也不错。”
“那不可能。”希泽斩钉截铁地说,“你的人会劫车。”
这点毫无疑问,朱厌没有狡辩的打算。
他叹了口气,笑得含讽带刺:“真谨慎啊,希泽,不愧是eas的副局长呢。”
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悲悯,像是老师夸赞努力但是愚笨的学生,怎么听都像是挑衅。
希泽微微皱眉。
却听朱厌尾音上扬,说了个不带疑问色彩的问句:“不过,你难道没听说过劫机吗?”
在吐出劫机两个字的刹那,他眼中红芒闪动。那光芒犹如实质,化作细线在两人之间流窜,好像要将天地间所有生灵连成一片。
希泽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近乎于本能地发动异能,眼中渗出金芒。但已经来不及了。
血色的纹路在整个空间蔓延,很快就将眼前的景色分割成无数碎片,希泽身上好不容易凝聚的金光被打断,闪了几下暗淡下去。
“信仰祂。”一瞬间,好像有千万人在耳边呢喃。
希泽只感觉大脑发胀,无数不属于他的思潮冲刷着他的意识。他的意识被冲刷成齑粉散落成光点,他只能本能地服从脑海中的声音。他僵直在原地,像木偶一样乖顺地等待指令。
朱厌看着双目蒙了一层薄红的希泽,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他对希泽说:“现在,把我解开。”
在希泽利用高级权限解开电子锁链后,朱厌一把将希泽扯到自己身前,抽出他腰间的银白色配枪,拿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六个小时前,朱厌刚刚压制住异能暴动,这会儿发动异能,成功让之前的压制功亏一篑。溢出的力量在血管里肆虐,无数思潮攻击着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就要被撕裂成两半。
但他不能有分毫的停顿和犹豫,只能行云流水地完成计划之中的动作。
希泽是a级异能者,抗性和意志都高到一个惊人的程度,以朱厌现在的状态,哪怕偷袭确实得手了,也不能控制他太久。
果然,两秒后,希泽的双目就恢复了清明。这时朱厌已经用手臂锢了他的脖颈,含笑道:“先生,建议你不要乱动,子弹不长眼,我保证会打爆你的脑袋。”
希泽冷冷问:“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啊,原来你地根据民意执政。
希泽一旦成为理事长,发起改革,民众和上层阶级之间的矛盾将会得到缓和,“革命”就名不正言不顺。
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了,朱厌索性行一招险棋,把希泽控制住。顺便以此为要挟,让gfa在名分上承认罪徒的执政。
但更多的原因却在于罪徒本身。
罪徒是反抗组织起家,和恐怖组织没什么区别。或许是一把刺入gfa心脏的好刀,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执政党。
组织内不少成员依旧改不了成功后“烧杀抢掠、吃香喝辣”的习惯性思维,而留给罪徒进行理论教育的时间不多了。
朱厌索性列了一份名单出来,让陆深以“朱厌被捕,罪徒内部有间谍”为名,将名单上那些思想落后的成员清洗掉。
“朱厌,我汇报完毕,该你了……”陆深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朱厌堪堪捕捉到些许片段。
他近乎于本能地开了个玩笑:“军师啊,我得向你坦白,我跟希泽说我和你有一腿……”
“艹你还我清白!老子是直的!……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泡妹子?”
“只要你不是想去泡希泽就没事,他绝对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顶多回eas后给你加几道通缉令……”朱厌“呵呵”地笑了。
他看到眼前下起了红色的雪,一时分不清那是真实还是幻觉。他伸手去触,手从一片血红中穿过。
“你们是怎么聊到这个话题的?该不会是你们旧情复燃了吧?”陆深说,“我不得不评估一下你叛变的可能性,以便我及时跑路。”
朱厌闻言,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他说:“是他……余情未了!”
眼前的血红连成一片,他再看不到其他的事物。他忽然感觉很累,累得不行。
他想,就这么睡过去也不错。反正早晚要死的,先下地狱一步,没准还能玩一手“十万旌旗斩阎罗”。
“朱厌!醒醒!……朱厌!……”陆深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戛然而止。
十年前,申迪勒疯人院。
那人做完清洗和扩张后,用黑色纱布蒙住朱厌的眼睛,就把他晾在监室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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