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您的背调不过关。”
付沉哑然,他坐着没动。“背调?”
“查到您的家庭在国内的资产超过了平均线,抱歉,我们这里无法接受您的申请。”刻板的女声响起,她僵硬地笑了笑,仿佛调查一个人的家庭收入只是例行程序。付沉脱了外套。
在一众等待面试的模特中,显得突出,引来一众打量目光。眼前人眉眼锐利,身量修长,穿冲锋衣,冷冽气质,左眼处一道长疤引人注目。
此刻脱了外衣,不远处有男人吞咽口水。腿就地软了半截。再脱,女管家沉默片刻。
“您的身高是多少?”
付沉走上台阶,他跟随众人而入。十个人一面,付沉是午后的点轮到。他不紧不慢跟在一做了头发芭比娃娃似的小男生后面。小男生知道付沉在后面,不知道怎么走了,七扭八扭差点扭墙上去。付沉手插在兜内漠然看着。女管家把号码牌递给付沉,“08号。”
房间内吊床,碧池水金纱幔。手拿画笔的青年坐在画架后,那青年脸色很白,看着身体不大好的样子,见来人,他礼貌点头。对上付沉的脸,青年一怔,接着错开目光。“你们自己随意做动作就好,这里的道具都可以用。”样貌只有二十出头的男人不再看模特们,自顾自摆弄画架。
他穿着夏天的睡衣,白色,披着件外套,与屋内华丽的陈设格格不入。付沉走上前来,敲敲画板。
青年愕然抬头,二十九岁的男人拧着眉,眼神纯透。付沉伸手,陆衿白向后躲,付沉把画架上的一页纸夹稳,他眉目收敛,显得专心。陆衿白又是一愣,他目光扫向其余模特。他要招的是裸模。
室内的模特已经脱光了。熟悉他风格的男模特都已经倚在假山里嬉戏,或是半跪在秋千上昂着头。青年蹙眉,“我没经验。”付沉解释。他解释,眼睛专注盯着陆衿白,把那弱白的脸看到闪避。
“没经验?”青年迷茫地向管家求救。
管家眼神淡淡的,刻板目光扫过陆衿白:“先生,您教教他。”“您知道的,您今天得选出一位模特。”
“您想脱衣服就脱。动作随便什么都可以。”青年急于摆脱这个突如其来的麻烦,也不看付沉。付沉侵入感很强地站在画架后,陆衿白都有些怕了。他眼上的那道疤仿佛带着腥气,陆衿白几乎能闻到鞭子打在眼睛上的痛感。
那是鞭伤,陆衿白有些逃避离自己几寸之人身上的冷冽。他好像……特别讨厌自己。陆衿白画画天赋斐然,对人的情绪就格外敏锐。“您不要站在这里了?”陆衿白语气突然有些激烈。
“请您离远一点。”
付沉垂下眼眸,纤长睫毛动了动:“我没经验。”付沉声音清冽,那种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低郁,又压制不住的凛然。像蓄势待发的野兽,下一秒就会咬开他的喉咙,将他撕裂开来。
陆衿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留下了付沉,在一众配合无度的体态优美的模特中选择了面上有一道疤的刺头。他还没脱衣服。
离开的时候带上口罩,冲锋衣自始至终拉到最上,蓦地陆衿白突然问管家:“他家里很没有钱吗?”陆衿白知道那人的要求,只要没有钱没有背景的。女管家僵硬地点头:“先生不必操心这些事情,您专心画画就好。”
付沉晚上就可以收拾行李住进旧堡里,他没有心急,付沉走到租住的平层公寓,他随意扔下衣服,打开手机:“票定好了吗?”“沉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不过沉哥你什么时候听上戏了?没听说最近有名班子出国了啊?沉哥你不会被犄角旮旯的宣传页给骗了吧。”慕恒知道付沉,付沉自从和家里闹僵之后,半僵不僵的,行事作风就神秘莫测的。十天半个月不联系,联系起来就是订票。
说也奇怪,付沉在国外不看歌剧,专门跑去听戏。有病吗不是?这慕恒不敢说,他只乐呵呵地揶揄:“沉哥你现在零花钱少了,悠着点别尽送给戏子啊。”“沉哥你要吃好……”
慕恒看着被挂断的通话记录,沉哥今天看的这出戏上唱,“你但见曹孟德人多势众,我觑他百万兵蝼蚁沙虫。”,奇怪了,诸葛孔明也上了沉哥的戏单。
他之前不都只看男青衣?
付沉要去见一个人。不准确,他是要找一个人。付沉翻着手机上那人的信息,他已经找了近半年。
他必须快点见到他,一个财力惊人的病人,手机照片上那人眼含阴郁地笑,上了女相的妆,这人的照片并非出自财经新闻,而是八年前的通缉令。八年后摇身一变企业家的贺因渝,f财团法定继承人,年仅25岁风头无两的古堡一席候选人。
他喜欢唱戏,付沉追了几回都没有和他碰上面。付沉恶狠狠地看那刺纹西服,面上嫌恶,付沉咬一口袋装干面包。“他妈的,水土不服。”他把空瓶子扔进门口垃圾桶,瓶子里是冰水。
付沉还是没逮到人,他百无聊赖地听下边说话上边演戏。付沉坐着的是最赫然的位子。付沉无心听戏,他翘腿点手上的金子条。台上正唱“识时务者为俊杰”。“汉祚历传数将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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