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廿清晨,李昂一身镶金龙纹黑铠,外披墨黑大氅,在虎豹骑的护卫下,和侯君集行往了城外的大营。西城外,李昂看到了一辆大车,前后是百名黑甲骑士护卫,看着那些气息内敛的骑士,李昂心里有一种战栗的感觉。“他们是黑骑营!”李昂看向了身旁的侯君集,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异。“你眼力不错。”侯君集瞥了一眼李昂,看向了大车,“他们来了,这次的和谈不简单。”大车的门打开了,两名身着黑色重锦华服的年轻文臣从车中走了下来。李昂随侯君集一齐下马迎向了两人。“洪大人,尹大人!”侯君集朝抱拳行李,李昂亦在一旁随礼。只不过他始终觉得侯君集与这两名年轻文臣看上去保持着距离,可实际上三人之间似乎有着隐晦的某种联系。见侯君集和两人谈着接见突厥使节的事情,李昂站到了一旁,忽然他按上了腰间的剑,回头看向了身侧,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汉子不知何时到了他身旁,冷峻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一双锐目,正自盯着他。“我叫高欢。”高大汉子见李昂在他的逼视下,竟然没有半点畏惧退让,不由笑了笑道。“见过高将军。”李昂拱手抱拳,他已是看到了高欢领口处的鎏金龙徽。高欢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想见识一下这个生擒突厥王子,孤身歼敌数百的年轻人是不是真地有那样的本事。一行人进了戒备森严的大营,看着那些身着黑色铁甲,个头一般高大,神情彪悍,手执濯银长枪,列阵森严的士兵,李昂不由皱了皱眉,看起来,那两名文臣是要给突厥使节一个下马威,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天朝威仪,上国霸道。烧着炭火的大帐内,阿史那承庆穿着汉服,头戴汉冠,哪还有半分突厥人的模样,看着走进来的人,阿史那承庆忽然眼睛睁圆了,他看到了那个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秦国武士,那个强悍得令他每夜难以安眠的秦国武士。“看起来他好像要吃了你!”见突厥王子瞪着李昂,侯君集笑了起来。“不过是笼中兽罢了,不足为惧。”李昂冷冷地扫了一眼阿史那承庆,答道。“说得好。”洪云拍起了手,他看了一眼眼中满是不忿的突厥王子,朝他摇摇头道,“帝朝是怜悯你们这些突厥蛮子,所以才允了和谈。”看着面前年轻文臣眼中的那种轻蔑,阿史那承庆眼眶似乎要瞪裂一般,他身后的黑骑营士兵按着他,叫他根本动弹不得。“蛮子就是蛮子,就算穿了我汉人衣冠,还是不知诗书礼节的蛮子。”洪云身旁的尹成林冷笑起来,话语刻薄。看着以言语折辱突厥人的洪云和尹成林,李昂的眉头锁紧了,这两名年轻文臣似乎根本就是要这个突厥的王子憎恨大秦,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深意。随侯君集他们一同坐下,李昂看向了帐外,算起了时间,突厥的使节也该到了。苍茫的雪地里,郁射施突骑看着远处的黑色连营,脸上不由露出了苦色,五个月前,两名王子被擒,他率领突厥右部五万骑兵,驻扎在大秦的土伦河畔,想要以兵势威压,逼玉龙堡的侯君集放人,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侯君集竟然舍弃了土伦河一线所有的城堡,将六千名戍兵聚于麾下,与他对垒。
后来虎豹骑来了,那个侯君集就凭借这区区一万骑,连夜突袭,连破他三阵,才撤回玉龙堡,彻底绝了他的念头。“大秦武威,难道真地是无人可破吗!”想到虎豹骑冲锋时的冲天气势,郁射施突骑不由叹道。朔风卷过,吹得队伍前的狼头大纛斜了一斜,郁射施突骑看向了身旁的副使,“拿挺了,不要被大秦的武士们笑话。”执旗的副使咬了咬牙,使尽浑身力气,挺直了金线绣成的狼头大纛。终于,前行的突厥人近了黑色的连营,首先冲入他们眼睛的是在呼啸的朔风里翱翔的黑龙,丈许长的大纛上,黑色的龙翻滚奔腾,似乎在咆哮着,宣示其不可冒犯的威严。远处,两列黑色的骑兵队忽然自营帐两侧驰出,清一色的黑色骏马,每一个黑甲骑士手中执着绣着‘秦’字的大纛,他们齐整地在大营前交错而过,列成了长长的黑色甬道,每一骑之间距离丝毫不差,每一杆旗帜立得笔挺,在呼啸的朔风里纹丝不动。突厥的使节队伍骚动了起来,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的排场,那些黑色骑兵所穿的甲胄,光滑如镜,在日头下熠熠生辉,刺得他们的眼睛生疼。“这才是真正的铁骑啊!”郁射施突骑没有被那鼎盛的军容所惊,他所看到是杀人如割草的真正铁骑,那些秦国骑兵所乘的战马比起突厥的良驹,还要高出一头,这样的马匹一旦冲锋,所带起的力量只能以雷霆万钧来形容,而他们手中执着丈高大纛,竟能在朔风里纹丝不动,可见他们的臂力和腕力有多么恐怖,若是那些大纛换成丈长的铁枪,郁射施突骑真地不知道突厥有什么样的军队可以抵挡他们,或许铁浮屠是唯一的例外。压下心中的震撼,郁射施突骑冷冽的目光扫视着同行的人,大声道,“不要忘记,我们是狼神的后裔,拿出你们的武勇和胆魄来,不要被吓倒了。”看着头发花白的郁射施突骑,那些被惊住的年轻突厥人脸红了起来,他们为自己的胆怯而感到羞愧,他们纷纷挺直了身体,握紧了马缰,跟在郁射施突骑身后,向远处的黑色甬道行去。突厥的使节队伍终于到了黑色甬道前,尽管他们已经鼓足了勇气,可是看着那些罩着面甲,浑身裹在黑色重甲里,只露出一双锋锐如刀子一般眼睛的大秦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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