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密林里气氛不对。原谅他吧,他毕竟只是一个魔力低微的乡下法师,而且密林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一直是如此沉默,平静而且安全。它就像是一位慷慨的母亲一样为绿河村以及附近的村民们提供着野兽,浆果,柴火和草药,即便这些东西因为无法附加上魔法而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却足够让这里的居民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密林就像是绿河村村民的后花园,而阿兰如今多多少少也能算得上是半个绿河村村民。他小心翼翼地踩着茂密的草丛,沿着河岸在灌木与矮树之间穿行。跟原住民比起来要瘦小许多的身材在这个时候显示出了极高的优势,他动作敏捷,轻快,像是一只林中的小鹿。但没过多久,阿兰的脚步放缓了。他找到了一大片成熟的野莓地,每一丛野莓都已经熟透了,一颗一颗沉甸甸藏于浓绿的叶下,采摘时候只要稍微用力紫红色的汁液便会染红阿兰的指尖。阿兰把自己的篮子填得满满的,能够得到这么一大片野莓他本应该感到无比欣喜才对,但他越是采摘,就越是觉得不安。阿兰自野莓丛中站了起来,蹙着眉头仔细思考着自己不安究竟来源于何处。他将手按在胸口,自冒险者小队中带回来的护身符安安静静地挂在那里,没有任何示警反应。被植被包裹的密林之中空气潮湿,光线也更加幽暗,周围一片寂静。等等,寂静……阿兰的表情凝住了。他终于意识到,自他进入密林之后,他没有听到一声鸟叫。这样想来,就连他手边的野莓地也透着蹊跷,毕竟森林里的小动物永远都是最聪明的食客,它们似乎天生就知道野莓究竟在何时成熟,而在人类来得及找到这里之前它们就已经将丛林中最美味多汁成熟的野莓吃得干干净净。然而现在,他视线中的这片野莓地却没有任何动物光顾的痕迹。甜美的野莓成熟了,但食客们却并没有按时入场。有“东西”出现了。所有聪明的动物都察觉到了危险并且抢先一步离开了密林。——除了阿兰。阿兰甚至傻乎乎地,主动地来到了密林之中。“真糟糕。”阿兰深吸了一口气,他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野莓地,然后快步地朝着密林边缘走去。真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他回想着自己一路走来,心惊胆战地祈祷自己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引起林中那位不速之客的注意。阿兰向来都不太讨命运之主的喜欢,之前在冒险者小队里时无数次经历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他似乎总是会卷入到莫名其妙的麻烦之中,而且他越是小心,就越是如此。但这一次,他却久违得得到了一次命运的青睐。从密林中离开的一路上都十分平静。尽管有好几次,阿兰都隐约感知到了某种异常险恶的气息,胸口的护身符更是几次爆发出示警的灼热。但自始至终,阿兰并没有遭遇到任何危险。他带着一整篮的野莓,顺顺利利地离开了密林。唯一的意外只有他腰间的小布袋在林中遗失了。就是那装着苹果干的小布袋,因为察觉到了危险,阿兰压根就没来得及在林中平常自己的苹果干。大概是因为精神紧张,他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布袋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是被树枝勾走了吗?发现布袋不见之后阿兰迷惑地想了想,但因为袋子里只有苹果干,并没有别的贵重物品,阿兰并没有在意太久。……密林中。银瞳的男子冷漠地用自己残破的斗篷擦拭掉匕首上粘稠的毒血。他端坐在高高的树丛上,注视着阿兰挎着篮子离开密林的背影。在这个距离普通人大概也只能看到青年的轮廓,但对于男子来说,他把一切都看得如此清楚。在过河时那瘦弱的青年挽起了裤脚,纤细的小腿踩在清澈的水流之中。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人类都不一样,这名人类的皮肤细腻得不可思议,即便是许多人类贵族也罕有这般细致的皮肤。是想要用牙齿在上面轻轻啃噬的那种细致。过了很久,一直到阿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河的另一边,银瞳的男子才慢慢收回了视线。他目光凝重地注视着自己掌心中的小布袋。苹果干在其中散发出异常甜美的香气。男人挑出了其中薄薄一片苹果干,戒备地对其释放了好几个不同流派的监测魔法,然后他冷漠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丝很淡很淡的迷惑。【没有诅咒。】【没有魔法痕迹。】他用人类完全无法听懂的秘语轻声低喃了一句,对于魔法反馈回来的结果显示出了一丝不确定。他十分难得的感到了困惑——如果没有诅咒和魔法,为什么他却会因为这种干瘪的食物而感到陌生的饥渴?为了确定这一点,男人将苹果干放入口中。
在奇妙的滋味绽放于舌尖的同时,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名孱弱的人类的模样。也许是什么秘法?他一口一口不断咀嚼这那些酸甜可口的苹果干,并且十分冷静地分析着自己身体上的异状。那些秘法的主体应该是那名人类,而非他所制造的产物。所以自己所有的症状:对食物的渴望,难以解释的焦躁和心慌意乱,都在那名人类出现在领地范围内后变得严重。银瞳男子晃动着尾巴,在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时候,把袋子中所有的苹果干都吃得干干净净。……很好吃。作者有话说:偷老婆的苹果干那能叫偷吗??!!!回家之后,阿兰在自己家门口见到了希尔斯与约翰。阿兰刚到绿河村定居的时候,希尔斯与约翰还只是两名瘦巴巴的小鬼。但短短两年过去,他们两个人都已经长成了阿兰羡慕的大块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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