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无不放声尖叫,胆小者已经害怕的掉头就跑,口中大喊:“魔修杀人了、魔修杀人了!”哭喊声、尖叫声、逃窜声、求饶声……杨楼街上顿时混乱一片,没一会人群便散了大半,无人不害怕凌鸣玉的“报复”。唯有二楼外廊的林苍古,在看到这一幕时,欣喜若狂的瞪圆了苍老混浊的眼珠子。“来了……”他低喃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人群中黑色尘暴散去时,人群中,忽然出现一道高大修长身着黑衣的年轻身影。此人眉目比画中人更为温润出众,一点黑瞳为他增添数分冷意,苍白的双唇紧抿,整个人从里至外紧绷,仿佛一把即将出鞘的冷剑。黑色尘暴散去,但狂风不减,且直接扑向刑台,不过数秒,顷刻间将滔天的火焰吹灭。天空分明不曾降水,可刑台下的木料,却被泼水般湿润一片,再无半点然起来的可能。而周遭的高热,也因为这倒狂风降下温来。亲眼目睹这根本不合常理的一切,林苍古快步走至外廊前,仅剩的手掌倏然按紧外廊扶手,他掌心颤抖不已,用力到掌背青筋暴起。林苍古目光尖锐如炬,满含怒火暴戾道:“果然是你!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孽畜——”他另一端断掉的手臂在袖中愤怒的颤抖,然而林苍古话甚至未曾说完,便再难说出一个字。因为一道真正无形的手,凭空掐住了他的脖颈,此时正缓缓将他上带。林苍古甚至更本没有反击的机会,不,他甚至看不到是谁出的手。但现场除了谢妄,还能有谁?林苍古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巨大力度,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认为自己脖颈马上即将被勒成两段。他双脚逐渐悬空,这时候,他忽然察觉出自己和谢妄间,那堪比天壑般的修为差距。林苍古深深意识到,他根本就不是谢妄的对手…不…谢妄想杀死他,简直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他“嚯嚯”的艰难抬起手,指尾艰巨地指向凌鸣玉的方向。而谢妄同时发现了凌鸣玉的异常——少年眉间紧锁,仿佛正承担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谢妄指尖狠狠一跳,而后掌心迅速一震。下一秒,外廊悬空的林苍古倏然跌落地面,而刑台之上,少年也仿佛解脱般,身躯猛地一震,松懈下来。此前妖风狂做,百姓们早就跑了一大半,没跑的人,看到林苍古凭空吊起,差点气绝,皆以为林奚吟这是报复来了,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换乱逃窜。只一会的功夫,前一刻还人声鼎沸的长街,此刻竟已空荡到毫无一人。谢妄周身控制不住地散发出黑气,他双瞳漆黑,犹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你对他做了什么?”
外廊上,林苍古同死亡擦肩而过,他踉跄着从地面爬起,却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恐惧,反倒是带着数分癫狂:“澹台燕云果然没有骗我,这阳阴母子蛊果然厉害。”说这话时,林苍古双眼亮的吓人。林苍古冷笑着解释:“母蛊为阳,子蛊为阴,母蛊死,子蛊绝不独活。”“如果你想林奚吟死,”林苍古呵呵阴笑道,“你大可以现在杀了我,试试。”林苍古音落瞬间,一股狂风骤然将他席卷至半悬在空中。谢妄身后魔气几乎滔天,浓重到几乎任何一个人在场,都能立刻分辨出谢妄是魔。林苍古如今肉体凡胎,被悬置空中,忽然害怕谢妄发疯,不顾凌鸣玉要了他的命,害怕挣扎道:“你要做什么?将我放下来,难道你不要林奚吟的命了不成?”而谢妄身形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欲坠的刑台之上。他断开困住凌鸣玉的绳索,动作轻柔的将凌鸣玉抱下,又将灵气注入凌鸣玉体内,灵气温柔抚平凌鸣玉体内的伤势。重伤未愈、气血空虚、丹田冰冷、高热不退……每察觉到一点,谢妄的面色便更难看一分。魔域之中多蛊虫,谢妄对蛊虫并非全无研究。就算这母子蛊真是澹台燕云所制,谢妄也并非全无解开的办法,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林苍古眼看谢妄将凌鸣玉从刑架上救下, 竟隐有将人带走的念头,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谢妄果然比他想象中更为强大。林苍古眼中的惧意和贪婪同时巨增。林苍古曾经也曾进入过仙道大宗得以修炼,因而才更深刻的明白:一个天资出众,在修途一番风顺的修炼天才, 背后究竟需要多么雄厚庞大的修炼资源来支撑。可谢妄作为一个家族早已被灭的废子, 除了己身, 他根本得不到半点来自外界的资源。可即便如此, 谢妄仍然能在如此稚嫩的年龄,修炼到他至死都高不可攀的境地……这一切的一切, 统统都要归功于——谢家的至宝。不,应该说是谢妄身上的至宝。若非那日, 澹台燕云入他梦中, 告诉他他被重创的原因和真正的凶手, 并邀请他携手复仇时, 他多留了一个心眼,在澹台燕云神魂上反留下一道窃听的符咒, 听到澹台燕云死前最后同谢妄的交锋。否则,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原来令谢家扶摇直上的宝贝, 根本不是宝剑器皿这些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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