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了六七天的路抵达了武夷山区境内,在山下找了个民宅休息了一天,翌日就找了当地的向导引路上山,而且马车行路不便,基本都要靠脚程。江怀雪好像并不适应这里的气候,自打来了以后就吐过几次,纵然裴书锦天天温药养护着,但他脸色还是一天比一天白,看起来很是憔悴。照理说,江怀雪在家的时候辇轿坐得四平八稳,恨不得脚不点地。如今却逞强起来,拿着手杖自己摸索着上山,江逐星在一旁扶着他,紧张得额上都见了汗。裴书锦和一对随从跟在身旁,他们正常人都觉得路途难行,遑论江怀雪。他们足足爬了两个时辰,汗水几乎浸透了衣服,也被虫蚁折腾的不胜其烦,可看上去这路仍然不像有尽头的样子。向导擦着汗道:“我看今天是不成了,老板们都累坏了吧,前边有个白云寺,先歇息一晚上吧。”江逐星问道:“大约还有多远,后天早上之前能赶到吗?““没问题。“那向导把汗巾拧干,看着密林里透下来的光道:“明早从白云寺启程,估摸还要三个时辰的脚程,入夜前就能到,只是过了这座山就没有什么好住人的地方了,各位老板明日怕是要在山里凑合一晚。记得多带些衣物丹药,毕竟山里闷湿,蚊虫又多。”江逐星也打量着天色道:“今天天气尚晴,明日若是下了雨,山里泥泞湿滑,怕是没办法赶路了。”向导摆手道:“山中天气多变,你看现在晴着,或许等一会儿便要下雨。再者说,过了白云寺,可就没什么好落脚的地方了,各位老板实在不必急于一时。”“爷?”江逐星轻声询问江怀雪。江怀雪犹豫了片刻,才点头道:“算了,大家也都累了,今日就先歇下吧。”江怀雪捐了不少香火钱,一行人在白云寺歇下,这里只有初一十五才会有些香客上山,平日里人迹罕至,方丈和寺僧本就不多,还都有些懒散,各干各的,也不甚贪财,并不因为那一笔不菲的香火钱对他们另眼相待。几人各自到了禅房歇息,江怀雪行动不便,江逐星和裴书锦在他房里帮忙打点,刚铺好了床,向导就过来了,敲门道:“几位老板,恰好寺里放斋饭,你们也都来饭堂吃些吧,待会过了时辰,怕是要没热饭了。”江怀雪实在是有些累了,揉着额头颇有些难受地说道:“逐星,你带他们先去,我累了,不想吃什么。”裴书锦看他不舒服,于是也道:“江大哥,你先带大家去吧,公子可能是有些暑热了,我帮他用点熏药。”江逐星点头道:“好,我先带他们去吃饭,再给你们端到房里一些。”江怀雪很是倦怠恶心,裴书锦点了药香,又帮他针灸,不多时江怀雪舒缓了一些,这才松开了眉头道:“好些了,你也赶紧回房歇着吧。”说来也奇怪,江怀雪在家里那般颐指气使任性倨傲,这趟出门一反常态轻装简从,没了那么大的排场和架子,好像性子也跟着柔和了一些。
裴书锦也就不像在高门大户的宅子里那么拘束,虽然路途辛苦一些,心情却放松了不少,他看江怀雪无碍了,一边拔针一边道:“没什么事了,就是天气太热,尽量不要焦虑气躁,我去熬些解暑的汤药,喝一点睡下便好了。”江怀雪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一阵唏哩哗啦的声音,好像是盘碗碎了一地。这寺庙不大,饭堂紧挨着为数不多的几间禅房,所以动静格外明显,裴书锦很是疑惑,赶紧看向江怀雪的方向。“出事了。”江怀雪坐起来,平静道:“小心,可能是逐星他们在提醒我们。”裴书锦赶忙冲过去将门从里锁住,窗角的地方窗户纸破了一点,他就从那个孔洞往外看,果然看到几个寺僧打扮的人走过来,正压低声音在说些什么。裴书锦听不真切,大致听了两句,赶紧回到床边和江怀雪悄声道:“是几个寺僧,鬼鬼祟祟的,想是来者不善,我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晕了’、‘不要伤了’之类的。”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咚咚响了起来,有人在门外道:“施主,来给您送饭了。”裴书锦紧张地捏紧了手掌,赶紧低声询问江怀雪。江怀雪心中已有盘算,低声道:“不知道逐星他们如何了,我们权当什么也不知道,随机应变。”说罢,江怀雪佯装不耐烦道:“敲什么敲,有没有点规矩?饭放门口。”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簌簌响动,片刻以后门外人才斟酌道:“打扰施主了,饭给您放门口了,您趁热吃。”裴书锦赶忙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看到几个人四散开来,但好像并未走远。“这怎么办?”裴书锦回到床边低声询问江怀雪。“逐星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些歹人不可能硬碰硬,如今这般,可能是中招了,你把门口的饭拿进来,看看有什么问题。”裴书锦推开门拿了餐盘,顺便用余光看了看周围,发现暗处确实像是有人在窥探他们。他很快关了门,将餐盘放在桌上,仔细检查了起来。“曼陀罗花?”裴书锦皱眉道:“应该是一种迷药,而且药效猛烈。”“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江怀雪镇静道:“他们于暗处窥探,这个饭如果我们不吃,他们肯定会起疑心。不如将计就计,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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