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锦,你进来。”裴书锦踌躇半天,只能硬着头皮推开门,绷着脸僵硬地进去,直视前方,眼神都不往梁川的方向瞟。“站着干什么,到我跟前。”江怀雪招呼他,他便也径直走了过去,刚到江怀雪近前,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怀雪毫无预兆地伸手一把揽住了他的腰,裴书锦防备不及,转了个身,脚下打滑,直接跌坐在了江怀雪腿上,江怀雪竟然又用力将他抱牢了,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搂我。”裴书锦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就搂住了江怀雪,直到江怀雪丝质的衣领上一缕清淡茶香钻入鼻尖,他才如梦初醒,脑中嗡嗡作响。他现在整个人几乎都在江怀雪怀里,眼前就是江怀雪那段白嫩的脖颈和略微滚动的喉结,裴书锦干脆闭上了眼,捏紧了自己的手掌。江怀雪镇定自若地搂着裴书锦的腰,冲着梁川的方向坦然道:“梁川儿,这下你也该懂了吧。”“这……”梁川眼睛一转,许久才站起身来,摆出一副和缓尴尬的样子,连连叹气,拿着折扇一敲掌心道:“哥,你不早说,敢情还真是‘你的人’啊!”江怀雪倒是装得很有样子,煞有介事道:“知道就好。以后便不要胡闹了。”梁川讪笑,又有些不死心地踌躇了一会儿,犹疑道:“哥,你不是骗我吧?”江怀雪抄起手边的扇子就扔了过去:“骗你?我为着这点事,我至于吗?”“好好好。”梁川边躲边退,打趣道:“既然是小嫂子,那我自然要识趣……哥真是好本事,眼睛不行了,心里还跟明镜似的,什么美人都不能放过……”江怀雪又抄起茶杯,作势要扔出去,梁川惊了一下,脚下抹油,边逃边轻笑道:“我错了,美人在怀,不打扰三哥……”梁川一走,裴书锦终于松了口气,江怀雪拍了拍他道:“我也是没办法,梁川不比别人,梁家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所以只能……”“权宜之计,我懂。”裴书锦理智回笼,下意识点了点头,又好奇道:“他为什么叫你三哥?”“哦……”江怀雪思忖道:“许多年前,江南四大世家交好,那时世家子弟有个排序,我行三,这两年已经没人提那些了,也就梁川惯会套近乎。”裴书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听江怀雪问道:“你身上什么味儿?”“啊?”裴书锦有些茫然,片刻才想起来,从袖口拽出一包桂花道:“是桂花吧?”“嗯。”江怀雪接过来,往旁边桌上一放,坦然道:“还是你本来的味道好闻。”裴书锦更纳闷了,他自己除了桂花味什么都闻不到,摇头道:“我都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味,还能香过桂花。”江怀雪低头闻了一下,呼吸正好打在裴书锦颈侧,裴书锦一个激灵,突然抬头,正好撞在了江怀雪下巴上,两人都愣了下,这才发现梁川早就走远了,两人还搂了好一会儿,裴书锦心跳骤紧,赶紧起身站好,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解释道:“我、我是来给你施针的……”
江怀雪好像也有些尴尬,拂了拂衣服,又点头道:“哦,好。”裴书锦思绪混乱,一时间手脚都不知往哪,赶紧去摆弄药箱,拿出针来又发现手抖得不行,他不曾想自己竟能如此慌乱,左手掐着右手,甚至生出了些前所未有的焦躁。裴书锦看着手里颤抖的针尖,懊恼地咬住嘴唇,幸亏江怀雪看不见,不然他今日恐怕就要羞愤而死了。裴书锦甩了甩手,清清嗓子佯装镇定道:“咳,我拿错针了,我先回去,晚点再来……”“哦。”江怀雪指尖拨弄着茶杯,闻声道:“好,待会我要和逐星对账,你晚间再来吧。”裴书锦如蒙大赦,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拎起药箱赶紧就跑了。裴书锦茫然地走在路上,一时之间有些恍惚,门口的下人同他打招呼都没听见。“干嘛呢,魂不守舍的。”突然有人从身旁拍了他一下,裴书锦一惊,转头去看,是许渐清。“啊?”裴书锦心不在焉道:“怎么了?”许渐清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裴书锦这才碰了自己脸颊一下,语塞道:“嗯……哦,可能是外感风热。”“怪不得,看你神色怪怪的。”许渐清嘀咕道:“对了,有件事得知会你一声。”裴书锦稍微冷静了些,正色道:“许大夫直说便是。”“梁家来的人,午间在药房那边打听你。”许渐清压低声音道:“听说梁家那位公子也是有名的风流薄幸,他看你眼神不对,估计没安什么好心思,你小心点。”裴书锦皱了皱眉,若是没有刚才那一遭,他一定是会觉得许渐清多虑了,如今却只能叹息道:“多谢许大夫提点,我会当心的。”两人虽说这些日子关系早已和缓,但还是算不上相熟,许渐清言尽于此,本想再多说两句,看着裴书锦那波澜不惊的样子,摇了摇头没再说话,道了个别摆手走了。许渐清这么一打岔,裴书锦倒是不怎么慌张了,只是心上就像秋日的雨天,雾蒙蒙湿漉漉的,他向来坦然,对这种身不由己的情绪并不熟悉,只觉愈发茫然,有些无所适从。裴书锦觉得有些疲累,回屋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快黑了,往常他给江怀雪请脉施针换药,向来是从不耽搁,早早就守在摘星楼外,今日却拖拖拉拉,脚步都像有千斤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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