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我江怀雪平生做出最大的妥协就是因为同情而娶了你,自此遗祸无穷。我才终于知道,做违背我心意之事,才是错得无可救药。如今你觉得我会为了活命再向你妥协?”江怀雪嗤笑道:“你痴心妄想。”“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江怀雪全然不接招,穷途末路的曾有容情绪激动地质问道:“江怀雪,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对曾家做的一切,我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能想开,只要你能稍稍妥协那么一点点,我们一家三口幸福长久地活着不好吗?!难道你真的宁肯去死?!”“是。”江怀雪几乎没有犹豫,也不带任何感情道:“我宁肯去死。”“江怀雪!你再说一遍!”曾有容无计可施,竟然一把死死拽住了江湛的后衣领,顿时江湛呼吸凝滞,脸色渐渐憋得潮红。“曾有容!”江怀雪脸色骤变,急忙道:“大人的恩怨自己解决!你放开湛儿!”江怀雪紧张严厉的呵斥声一出,正门立刻被从外撞开,江逐星带着十几个人闯了进来,正欲上前,曾有容起身一把提起江湛的后衣领,将他悬在金丝炉架上方,高声喝道:“你们谁再往前一步,我就放手烧死他!”江怀雪畏寒,进了秋天屋里就烧起了金丝梅花炭,这火架烧得很旺,曾有容若是一松手,哪怕江怀雪或者江逐星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救过来,伤及不了性命也怕是要受伤毁容。一时之间江逐星和一众护卫全然不敢轻举妄动,脸色青白地愣在原地,皆是愤恨地看着曾有容。“哈哈哈哈哈……”曾有容已经破罐破摔,好似患了失心疯,在火架上方满意的控制着江湛,看他快窒息就稍松开一点,等他刚喘口气就又将人死死勒住,神叨叨道:“我看着这小家伙儿,可真是又爱又恨啊,多好看的孩子啊,为什么偏偏是那贱人的,为什么她能生,为什么……”“曾有容……”江怀雪不敢轻举妄动,狠狠握着拳,语气冰冷道:“你放开湛儿,我承诺留你全尸厚葬。”曾有容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了许久眼泪都出来了,才摇头道:“哈哈……怀雪哥哥,你我竟有今日,你对我,当真是半点情分不念……”看着江湛受苦,时不时发出破碎的呼吸声,裴书锦藏在柱子后心疼不已,晃神之间被手里燃尽的香烧了一下都浑然不觉,他打量四周寻思破解僵局之法,竟然意外看到了一个身影,江怀雪房中是对称的结构,曾有容背后,与他相对的柱子后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竟然是项映晚。
那双眼睛里的阴冷和仇恨让裴书锦都为之一颤,裴书锦来不及多想,他朝着项映晚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他与曾有容离得更近位置也更隐蔽,只要他见机冲出去趁乱救走江湛,以江逐星的反应能力应当可以立即控制局面。项映晚蛊毒刚刚发作过,身体不睦,所处位置也不利,如果轻举妄动引起曾有容警惕反而坏事。裴书锦做了几个手势,也不知道项映晚能不能看懂,可他心意已决,调整呼吸把心一横,从廊柱后闪身而出,不顾左腿不便咬牙跑了几步,在曾有容反应过来前飞身而起一把夺过江湛整个人扑了出去。曾有容反应很快,裴书锦刚抢过江湛,曾有容就将炉架朝着裴书锦的方向一脚狠狠踢翻,滚烫的梅花炭立刻飞滚而出,情急之下江怀雪朝着裴书锦的方向也扑了过去,火热的炭块立刻砸在几人身上。就在此时,江逐星闪身过来一脚将曾有容踹倒,几个侍卫上来就把人按在地上,多数侍卫都跑过来救江怀雪,裴书锦和江湛裸露的手和腕部也被零碎炭块烧到了,但还是江怀雪最为严重,多数梅花炭都砸在了他背上,幸好他衣服材质好,没有烧得很严重,三人被搀扶着东倒西歪地起了身,裴书锦和江怀雪不约而同地互相查看对方身上的伤。曾有容在一旁胡乱挣扎嘶吼,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项映晚趁乱捏开曾有容的嘴,动作干脆利落将满满一瓶药尽数给她灌了进去,掐着曾有容的下巴冷笑道:“你不是就喜欢下毒下蛊害人吗?这可是三个成年男人分量,望你好好享受。”江湛手背、裴书锦手腕和江怀雪颈背处都被烧伤了,下人拿来药箱正准备上药,突然曾有容一声鬼一样的凌厉嘶吼让人一震,裴书锦和江怀雪对视了一眼,心觉不好,裴书锦立刻起身去察看,他捡起项映晚脚边的瓶子一闻,脸色突变道:“牵机药!项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百日醉解药只有她知道,她死了你也活不成!”牵机药是一种烈性毒药,服用后痛苦无比,全身抽搐不止,头足相就如同弯弓的形状,死状相当凄惨。就在裴书锦说话的功夫,毒性已经开始发作,曾有容浑身战栗,喉咙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嘶哑吼声,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得格外骇人,牙都几乎要咬碎。项映晚挑起嘴角竟然笑了一下,她满意地看着曾有容的惨状,浑然不在意道:“我没想过苟活,所以不会让她好死。”裴书锦像是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急忙回身去看江怀雪,果然江怀雪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他一头冷汗,竭力忍耐,指甲近乎陷进手掌里,江逐星抱着他焦急地掰开他的手掌,连声叫他名字。“江怀雪!”裴书锦竭力按捺心慌,连忙从药箱翻出针具来替江怀雪暂缓痛苦,看着江怀雪拼命咬牙不发出声的样子,裴书锦心上一紧,不由自主回头厉声朝项映晚道:“你不惧死,不计后果毒杀曾有容,可江怀雪也会因此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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