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皇帝付出了什么,但他也敏锐地从后面几日上朝时,那病态的面容里揣摩出几分。
为了西晋百姓,天子忍辱负重到这份上,他这个做臣子的,还有什么理由不以命相搏?
“陛下,今儿想看微臣做些什么?”余朝柏跪下行礼,听候指令。
“整日的下棋也忒无趣了些,不如今日爱卿点茶给朕瞧瞧。”谢欢鸾一手支着头,一手从炕几上取了只青花莲子茶碗,递到余朝柏跟前,晃了晃。
“朕新得的这茶碗,你给朕看看,如何?”
“是。”余朝柏起身,接过那茶碗,二人手指相接,不过瞬息。
长睫微颤,谢欢鸾若无其事地笑笑。
“这可是贺提督特意命人寻来供朕消遣,爱卿可要看仔细了。”
那莲子碗在余朝柏手上转了两圈,恭敬答道:“此碗色泽清雅,图案精致,仿佛将一池莲塘的静谧与生机巧妙地融入瓷碗之中。青花的淡雅与莲花的清雅相互映衬,相得益彰,尽显古朴典雅之美。”
“实在是举世无双,令人叹为观止。若说是我西晋瓷器之瑰宝,也当之无愧。”
“竟是如此精美?”皇帝把那茶碗接过,细细端详,赞叹道,“贺提督对朕真是有心了。”
“好了,爱卿开始点茶吧。”
“是。”
一时整间屋子陷入了沉寂,瑞兽口吐云雾,君臣对坐饮茶,犹如置身世外的隐士。
“牧晖歌那边,务必安排好,切记不可让他有任何闪失。”上好的雨前龙井淡然恬静,香气在唇边打了个转儿,随温热的无根水送进咽喉,谢欢鸾闭眼闻香,话语轻柔。
“请陛下放心,牧编修此行定不辱使命!”余朝柏颔首行礼,压低的声音隐忍又坚定。
文人雅士一旦有了信仰,就会不顾一切,哪怕是性命也要搏上一搏。
皇帝把茶碗里未饮完的茶水倾倒在地,随手扔在一旁。
“彭老学士和众爱卿的忠心,才是西晋之瑰宝。”
破天荒的,今日贺澜没进宫,也许是皇帝决定派人前往漳州之事,让他一时抽不开身。
余朝柏走后,谢欢鸾起身,走到小院里发现有绵绵细雨打在脸上,带着秋的凉意。
“惊秋。”
“陛下。”惊秋拿了件虎皮大氅披在皇帝肩头。
“天儿越发冷了,不知母后是否住的妥帖?”在院子的里的对话自然是谁都能听得到的。
惊秋悄然环顾四周,未看见任何人脸上表情有变,又更高声儿答道:“那奴才陪您去太后娘娘那儿瞧瞧?”
偌大的皇宫,不论何时都冷清到让人心里发慌。说是去探望太后,实则二人在宫里漫无目的地散步,丝毫没有要去梵心苑的意思。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主仆推开了紧挨着冷宫的,启祥宫的大门。
“来了?人抓到没?”
启祥宫的一切还是谢欢鸾熟悉的摆设,虽移居,但这里还是每日让人收拾打扫着,他偶尔也会到此小坐。
因为地势偏远,又紧靠冷宫,宫里人嫌这里晦气,也鲜少至此,正好成了他私下与人会面的好地方。
“启禀陛下,拿了三个耳目。”恭恭敬敬跪在堂前的,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柳植。
自那日惊秋在御花园向皇帝说明柳植与贺澜之间的微妙关系,谢欢鸾就叫惊秋暗中联系着,直到今日才召见。
“柳植,你可知朕今日宣你来此,所谓何事?”
短短数月,谢欢鸾由一个站在众臣面前都会打哆嗦的落魄皇子,蜕变成了一个喜怒不显于色的稳重帝王。
只是简单地坐在高堂上,便有一种无形压力、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仪,让人不自觉就要敬畏三分。
柳植跪在淅沥的雨中,抬头看了皇帝一眼。那面带青涩的少年天子,丝毫没有传言中那般,被贺澜拿捏、是个只贪图享乐不问政事的傀儡皇帝,反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仿佛洞察了他此刻的心思。
“奴才愚钝,还望陛下明示!”
“蠢货!”惊秋上前,一脚将人踢翻,“陛下知你一直被贺澜那厮压着,心中定有气郁和不忿,今日特来给你个机会,就看柳公公,能不能抓住了!”
今天的戏,旨在收服柳植,不论他是真心或是假意,都无所谓。能给贺澜添堵,看他们狗咬狗,才是真。
“皇上圣明!奴才、奴才对您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奴才入宫多年,宫中事务皆了如指掌。愿为皇上分忧,誓死追随陛下!”
谢欢鸾勾唇一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朕知你坐上这位子是承了贺爱卿的赏识,不知你今日对朕所说的这番话,是否当日也是这般说与他听的?”
柳植脸色一变,连忙跪直了脊背,双手平齐,额头重重地磕在湿冷坚硬的地砖上,决绝又坚定。
“皇上明鉴!奴才虽为那奸佞提携,但奴才始终心系皇室。奈何先帝被贺澜哄骗蒙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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