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医这几日家中有急事不当值,是奴才自作主张请了这位张太医的。”
狐疑的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到底也没说什么,他“嗯”了一声,叫张太医平身了。
“陛下除了气血亏虚外,并无其他,待微臣开几副滋补的方子和食谱,每日再辅以参汤、鹿茸等,不出月余,便会康复如常……”
太医的话喋喋不休,谢欢鸾却无心聆听,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惊秋紧锁的眉头,脸生的太医唯唯诺诺的身形,偌大的长春宫仍旧同往日般冷清。
难道……一个不祥的念头从心底萌生,贺澜入了死局,难道他真的会长出翅膀逃出生天不成?
啰嗦的太医退下,皇帝还是问出了那个让人难以面对的问题。
“贺澜他……”甚至连说出后半句的勇气也没了,惊秋的表情让谢欢鸾周身生寒,他还没愚钝到看不懂旁人脸色的地步。
“陛下,您往后切莫再用这样自损的招数了。”惊秋没回答,只是贴心地替人将被角掖好,一脸心疼地在底下握住皇帝的手,言语里掺杂了许多谢欢鸾看不懂的情绪。
“皇上,先帝在时,从未对您的处境和身世多加关照,您的功课和学识也从未有人在意过。如今虽是您坐上了这天子的位置,您也并不需要将这天下抗在肩头。”
“因为您,并不亏欠任何人,您也有选择的权利。”
惊讶于惊秋不同往常的态度,让谢欢鸾不悦,从那滚热的手中抽离,耐着性子问:“你这是何意?”
“朕既坐了这龙椅,自然是要守住谢家的江山。”
床边跪坐的人一脸悲戚,颤抖着唇角,道:“可,若有一天您守不住呢?”
意想不到的反问,倒叫皇帝怔住。
他一时语塞,虽还有伤在身,但周身的气度却在顷刻间铺开在房间,居高临下的审视,冷声道:“惊秋,你太放肆了。”
“是,奴才知错!”恭恭敬敬地磕头,惊秋伏在床前,闷声回答皇帝最开始的问题。
“祭典那日上的香被人掉包,换成了让人产生幻象的迷香,陛下您一片孝心反而被歹人利用,中毒最深,将那重伤您的刺客认成了贺提督……”
“什么?!”谢欢鸾猛地坐直身体,怒气上涌,旁的人不知,他自己难道会忘?那道伤口明明是为了嫁祸贺澜故意捅的,怎的……
“一派胡言!朕难道不知……”却又在瞬间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一般寒彻骨——
他说不出真相!
“这是……鞠青给的结果?”病态的唇角又更苍白了几分,一向坚强的帝王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鞠青是他在太后给的那份名单里挑中的人,秘密接触过后,他认为确实是个可靠的盟友,可如今这样的局面,几乎算是一败涂地。
“是大理寺。”
不对,祭典现场的人和物都是他亲自过目挑选的,必定不会有问题,那么迷香之说,若无证据,大理寺怎可虚空断案?且行刺皇帝是诛九族的大罪,贺澜就这么轻易的逃脱,未免有些太过离谱了些。
“人证物证皆在,还请陛下过目。”
宗擎跪在堂前,整个金銮殿静的如同无人。
皇帝刚醒就坚持带伤上朝,满朝文武都瞧见那龙椅上的人,眼神阴鸷面容偏激,似是受了大刺激。
想想也是,本是好心给生母办的祭祀典礼,却突遭行刺,这事情,若是往玄乎上说,恐怕是不吉利之兆。
又联系到之前太后因为皇帝执意要为生母抬身份,二人闹的满城皆知,这里头的弯弯绕,嘴上不说,众人心里多少也有些猜疑。
谢欢鸾的目光和贺澜碰撞,那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实在令人生厌,索性收回目光,昂着下巴,用眼角蔑斜着跪在堂前的宗擎问道:“被刺杀的是朕,难道连朕都分不清刺客是谁了么?”
这话说的不留情面,帝王遇刺的事早就在京城疯传,谁都知道当时在祠堂里屋,只有皇帝和贺澜两人,刺客是谁,自是不必说。
但贺澜今日仍能云淡风轻地站在朝堂上,皇帝也好奇,他究竟有什么后招。
“传人证!”宗擎直起上身,侧头对外面的人下令,不一会儿,就有侍卫带着几个人走上殿堂。
“徐太医?怎么是你?”那人证一行将近数十人,定睛看去,除了几个脸生的,竟都是曾经自己亲手挑选过的人!
更有甚者,连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徐太医,也赫然立在其中!
巨大的震惊笼罩在皇帝头上,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接踵而至的,还有如同无底洞一般的后怕。
“启禀陛下,太医院众太医已为您诊断,当日祠堂内所焚的线香皆被人调换,此香具有致幻、躁怒等作用,陛下当日中毒颇深,因而错把去救您的贺提督当成了行刺者。”
宗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似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呵!”高座在正大光明牌匾下的帝王脸色病态又苍白,他慢慢斜靠在椅背上,一手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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