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如,哪里用得着从山梯上来。
可谢初从小就如九重天上仙,武功是冠绝天下的,十五岁时就在南陵大比中夺了魁首,天底下还有谁能伤得了他呢?
许临渊静了半晌,没问他的伤,没问沧澜谷,没问他一心相助的陈见庭,只垂了眸,声音轻轻的:“在哪里受了委屈么?”
谢初一怔,晃竹椅的腿都停了一下。
他受了伤,他中了蛊毒,他几经跋涉,他轻信他人,几乎无处可去……他受了好大的委屈。
可他又不是小孩子,受了委屈要到处嚷嚷。
谢初只抬了手腕:“我中了蛊毒,要借琼露香一用。”
许临渊仍旧什么都没问,只在他的默许下走过去,缓慢跪下,一只手轻轻托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搭上探了探脉象:“是蛊毒,还有些气血不稳。我去叫人备药。”
是自己从前跟人家割袍断义,如今又巴巴地来求药。
谢初自觉食言,难得解释了一句:“我现在还不想死,我得报个仇。”
为了生死食言,也不算太丢面子。
“你该传信于我。我会去求见你。”
许临渊虔诚仰视,仿若飞蛾扑火,“是我在求见你,不算你食言。”
谢初猝不及防,叫他一句话戳了下心肺,没来由的酸涩从前胸一路豁到后心,仓促夺了茶盏遮掩。
但凡换个人来说这句话,听着都像是拿腔怪调地冷嘲热讽;即便再诚恳些,恐怕也是在耍嘴哄人——于这两种,谢初倒是颇有心得。
先学说话后习武,他自幼嘴皮子功夫比用剑不知利索多少,原本的仇家见了面更恨三分,偶遇的姑娘也多叫他哄得春心萌动。
可许临渊和他不一样。
许临渊从来不是个耍嘴哄人的性子,谢初再没心没肺,还不至于连话语间这样滚烫汹涌的情意都听不出来。
这原本也不算什么新鲜东西,谢初身边从来没少过旁人的爱慕亲近,相比之下,许临渊也不过比他们更真切、更浓烈……且内力更高些,能陪着自己一时兴起从江南听了曲儿再连夜赶路到塞北猎狼取骨,更有资格站在自己身边比肩罢了。
但他这几日突遭大变,原本自己深信的陈见庭竟藏了那样见不得人的心思,再对比许临渊这样的坦然又虔诚,谢初竟不自觉品味出一丝难得来。
他其实很容易在过分浓烈的情意中略感无措,哪怕这样的情意只露了冰山一角——许临渊看得分明,于是又如从前千百次一样,妥帖敛干净了叫他不自在的情意,只缓声道:“你先歇歇。一会儿服了续还散,我替你推宫过血。”
谢初不爱喝那些苦药汁子,连连摆手:“给我拿些外敷的伤药就行,旁的你不用管。”
“我叫他们多加些甘草,不会很苦。”
一别四年有余,许临渊这会儿竟半点儿生疏都没了,一如从前地熟练哄人,只是不免因为自己刚才把脉时探出的脉象乱了些方寸,“你现在经脉凝滞,不先用药温养着,解了蛊毒也要落病根的……听话。”
谢初从前其实很受用他这一套半哄半劝的调子,下意识就要点头,好在及时反应了过来,略有几分不自在——这算什么?倒似这四年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其实当初也算不上谁对谁错,可毕竟自己狠话放出去了,如今叫人哄得再好,总不能跟无事发生一样,从此就顺理成章、一如从前了罢?
不说旁的,自己如今已经很像丧家之犬走投无路之后回头摇尾乞怜了,要是还这样粉饰太平,谢初恐怕夜半梦回都要被自己怄醒。
再说了,人家又凭什么呢?
谢初扪心自问,这会儿要是许临渊叫自认过命的兄弟下了毒,千里迢迢上门狼狈求药,他必然是要将人好生奚落一番的。
怎么许临渊就非要跟从前一样,好言好语,任自己予取予求呢?
谢初竟从他这样的好言好语中生出一丝恼怒来,故意冷了脸色,一时竟存了将人激怒,让他把自己赶出去的心思:“许临渊,你不用做这副腔调。我什么性子你也清楚,不过是来利用你罢了,犯不着你这么上心。”
许临渊神色不变:“我情愿你此生都没有要利用我的时候。但如今能对你有些用处,已是我毕生所求了。”
谢初紧盯着他:“三日后我身上的蛊毒解了,我立时就会走。”
“多留两日。”
许临渊好似半点儿没听出他的挑衅,“你现在气血不稳,解了蛊毒也需调养。”
谢初冷笑:“气血不稳是爬你那山梯累的,哪里用得着药?”
许临渊点头,也不问他为什么非要爬上来,只结结实实认了这桩罪:“怪我。我去叫人封了山梯,往后来客只在山下通名……我去迎。”
……倒也用不上这么大礼数。
谢初张牙舞爪了半天,竟全都像打在棉花上似的,自己也咂摸出没趣儿了,不冷不热地顶了他一句,把手里的茶盏摔回桌上。
许临渊由着他耍性子,只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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