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我们,哭着求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刘墓愣住了,他好像耳鸣了,又好像脑子坏了,一时间感觉自己听不懂他妈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那时多恨你吗?我恨不得坐火车回来”
他妈深吸了一口气,哽咽着截住了这句话,沉默了半晌又继续说,“小朝说你什么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回去的,但我还是恨你,我恨我为了私心生下了你,也恨我没有养好你,恨你还要再害小朝一次。”
“但是小朝要生,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只能让他生下来,连自己都养不好的人,又要费劲儿去养一个孩子,我还生了病你说我要是活不过今年了,留他爸和他们俩怎么办啊!”
他妈的眼泪打着转掉了下来,啪嗒啪嗒落在那张车票上,那模糊的字迹变得更加不清晰了。
“你既然要照顾他,就得给我个承诺你保证你不是对他一时兴起,他往后拖累你了你也不能再嫌弃,不然我不会把他和小葵交给你的”
她还在念叨着,刘墓听不进去了,周遭的一切像浪潮涌进他的耳朵,他的脑子嗡嗡地响个不停,抖着手从他妈手里拿过来那张火车票。
是前年的年初,或者说是大前年年末,从这里开往他们家乡的火车票,凌晨一点发车的无座票。
他很清楚的记得那个时间,那漫长七年里为数不多的鲜活梦境,在那之前和之后,他都未能再梦见刘朝。
刘墓想起那年的那段录音,反复听了几十遍的末尾紊乱的呼吸,他以为是刘朝不愿意再搭理他,原来是刘朝在和自己的内心纠结挣扎,第一次做了不听妈妈话的坏小孩。
“我保证。”
“我会一辈子照顾他,对他好,绝不是一时兴起。”
刘朝也许永远都分不清亲情和爱情的区别,也许永远都把他当做弟弟,但刘朝的爱不会有任何区别。
刘朝的爱比他勇敢多了。
原来那不是他的梦,只是因为他说了一句‘想你了’,刘朝就不远万里冒着风雪来见了他。
他还记得刘朝的脸颊很冷,来的时候睫毛眉毛上都沾着寒霜,嘴唇冻得苍白,笑着笑着就撇嘴哭了。
他还记得刘朝的眼泪灼烧了他的身体,呜咽震颤着他的耳膜,剧烈的心跳和他的同频共振。
原来没有新的人,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原来他说了那么多难听话,在刘朝那里他还是最最亲近的人。
他的眼眶变得很热,病房里温度适宜,他的后背却热出了汗,手里握着的薄薄一张纸承了千斤重,那是他和刘朝分别的这七年。
“刘朝。”刘墓出了病房门,刘朝正坐在墙边的长椅上,在逗小葵玩。
听见刘墓叫自己,刘朝抬起头,只是一眼就慌了神,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慌张地靠近了他:“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妈妈、骂你了、吗?”
刘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爱哭,像是被刘朝传染了,三天两头都在掉眼泪,明明刚在病房里整理好了才出来,看见刘朝的一瞬间就又忍不住了。
他吸了下鼻子,把那张浸湿了的车票递到刘朝的面前,哑着声音:“你不是说,手套围巾是妈回来带走的吗?”
看到那张车票,刘朝的眼神变得更加慌乱,有些手足无措地转身躲开了他执拗的视线,叫小葵自己进去和奶奶打招呼,又小心翼翼地转回来,埋着头站在他面前,像犯了错的小狗垂着耳朵。
“你不是说你没回来过吗?”
“你为什么又不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要我怎么才能知道。”
他说的哪里只这一件事,他说的是他们这长长的二十几年,说的是刘朝那个荒唐的奖励,造成一切事端的开始;说的是刘朝生病了一个人瞒着,躲着藏着偷偷哭;说的是刘朝怀孕了不告诉他,任由他胡作非为。
说刘朝这个自作聪明的傻子,说自己这个有恃无恐的混蛋。
他的眼睛又蒙起了雾,为了能忍住眼泪,他的牙咬得很紧,脸色压得很低沉。
他的目光那么深,幽暗又沉寂,看得刘朝不安。
刘朝攥紧了衣摆,局促的向他道歉:“对不、起,我我知道、你不、喜欢、小葵,所以、才、瞒着你,你就当她、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我的?”刘墓打断了他的话,捏紧了手掌,“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她?”
“你说、不喜欢、小孩,也说、我是、拖油瓶说、受够我、了我以为、你应该、不想、知道”
刘朝噤声了,他还想起来刘墓当年在医院骂他,就是骂的“什么都是你以为”,于是他又小心地闭上了嘴。
刘墓眼前一黑,深吸了一口气。
——刘朝这个白痴,他说爱的时候刘朝听不懂,偏偏说的难听话刘朝能记一辈子。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小葵,刘朝说是对方不想要,所以自己生的,原来那时候说得就是他。
“那是你先说我要结婚的,我又不知道你当时能怀孕。”刘墓气急败坏地翻开了记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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