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看到的,是一个仿佛印在了陈年旧事中的皂青色身影。是他的兄长岑臻的,却渐渐地和云督的重合了。皂青,奴者的低位之象。经久都若挺不直腰板来,而翻卷的火光宛如回光返照,回头看又是做什么呢?岑衍满心担忧。
不同于以往,云督这次的态度极为反常,在召伯前来替他看过开了新药以后,没在府里等着药煎好喝下,竟是趁着还能缓过气来的空隙不声不响地到了这里来,也没惊动多少人。把司马厝给赶了出去不算,就连迟来慰问的魏玠也被他敷衍着找理由拒了。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岑衍不知道。“所有的药,都带来了?”云卿安仍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烧着纸,苍白的病容就被燃火添上了一丝明色,眼眸却是冷寒。似是在故作镇定,又好似是,什么都无所谓。云卿安与其他人一样,忙得脚不沾地,自是也没有多余的一些眼神给无关的食物。故而他在被岑臻偷偷拉到一边偏僻地时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发出声音,所幸被及时地捂住了。那个遭到许多人憎恨唾骂却向来高高在上的恶奴,见过知晓他的狼狈脆弱与卑劣手段,本就是一路上的,因而他所不愿在司马厝面前展露出来的,却可以在魏玠面前毫无顾忌。云卿安平了平呼吸,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活儿都被岑臻接了过去给搁置到一边去了,敢情这是在拉着他躲懒叙旧。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答:“还好。”原先那同一批的宫监房太监如今都正式上职了,机灵点的自然就能得个好去处,稍微没那么幸运的也就干一些不能在人前多露脸的苦差事。岑臻是个有心眼的,自幼流浪混出来的本事,别人就是想学都学不来,就连不久前侍卫来搜查时,他这都能靠着些半吊子的缩骨功夫躲起来,让云卿安白担心一场。云卿安不回答。“你呢?”云卿安关切地问。过去的,好像从来就没有真的过去。可是,现在不必了,不必受怜悯。鲜血淋漓的真相一旦被剖开了,不论是出于真心或是愧疚,以义父之名给予的关怀依靠都变得不值一提。此后谨小慎微,以虚掩实,自欺欺人,似乎这样就能周全。“手脚麻利点,别慢吞吞的让人看着眼酸!出了差错那可是要砍头的……”太监总管在一旁不停地督促呵斥着,显然是对此次之事极为重视,尽管他们所做的准备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固执得,不似在坟外,与之对视的,分明跨越了很远很远。许久,他才恢复了平和的面色,声音带了缥缈,道:“寒冬销尽,时日已至,可缓缓退归矣,宫门沉厚,携缠同去,愿期路程通坦,濯消前尘。然皇宫里,缺了个岑氏阿臻,皇宫外,多了个游魂野鬼。你说本督,算不算作两不是?”元历纪年不过是个干巴巴的数称,若逢上重事自然而然就被淡提了,说起来也只会记得那是天衝帝在位之时的昭功大典,盛况不可谓不空前。只是对于在宫里边忙忙碌碌而又默默无闻的侍宦而言,也无非是更得谨慎着些,云卿安也不例外。岑臻笑嘻嘻地望着他,说:“好久不见,特地来看看你,没有被为难吧,可还过得去?”岑衍上前,弯身将包裹取出铺落,大大小小的瓶罐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眼前,打着旋的烬灰玩弄于其上,施舍着零丁的温度。何不释然?“督主你……”岑衍猛地惊呼出声,想要阻止却因云卿安的眼神强自忍了下来,终是面带悲色道,“这是何苦?”云卿安嘴边似是带了一丝轻笑,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将岑衍的话听进去。可岑臻会的,云卿安不会,又因着先前得罪了人,也就只能留在宫监房后边熬日子。但自从司马厝前来闹过一通了之后,条件倒是在短时间内有所改善,也不知是好事坏事。云卿安伸过手一个个地捡拾起这些曾经给他吊命的东西,打量过后便是无声地讽笑,下一刻就将之全扔进了火堆里,干净利落。岑衍再也止不住泪水,怔怔地望着云卿安半晌,摇着头想要否认,却只能讷道:“阿兄,从不远游。”每次犯疾难忍之时,魏玠都会陪着他熬过去,不眠不休地照顾他,真心得同平常人家里的父辈做法没多大区别,因此他会下意识地唤出“义父”。人皆可鄙他而魏玠不会,人皆可唾骂魏玠而唯独他云卿安不可以。“我嘛,过的也还成。”岑臻揉了揉鼻子道,“左右也就是依着主子们来就行。”“见风使舵?”云卿安道。“大概……适当拐拐弯呗。”岑臻含糊着说,他其实听不大明白云卿安说的意思。云卿安沉默了。这他如何做的来?“你听我跟你说,在打前边过来时,我才第一回 瞧见了真真真大的阵仗,那些个贵人打扮得个个跟那寺庙里头的观音菩萨似的,估摸着到了晚上黑灯瞎火都还能发出光来。可惜了,你都没看到,不然也能开开眼。”岑臻感叹道。云卿安不置可否,也没有要打断岑臻的话,只是听着并无兴趣。旁人如何高贵又与他何干?岑臻喋喋了半晌,在视线落至云卿安脸上时不由得一叹,道:“要我说,你就是缺少一个机会,若是你能在贵人面前露露脸铁定能够出头,你长得好他们看着也高兴,这样一来赏赐准少不了,也就不用啃着那干菜馒头过活……”没有一条路是通畅的,一旦踏出了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应对的是什么了。····云卿安低下脸来,后退了几步正想同岑臻告别继续回去干活时,却听他无意中道:“那个侯府的贵少爷这回也来了,摆着张臭脸就没松过,伺候他的人都不敢大喘气。”云卿安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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