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灰 不经三途,贪渡梵河无愿兵荒马乱至,却难平。曾经的澧都皇城就像一座千秋不萎、风雨不摧的巨山,小民的悲欢离合都被尽数容纳了进去,现下却是如同被排除在外。城墙上被官府差役贴出来的通缉状告,逐渐在唾沫脏污中一张张毁烂,又被水带去,许是就此得到了清静。络绎不绝的人来往着,相安无事。缄语就在那里守了很久,不眠不休,以干面为食,详细消息难得也就如若无事,不知该是悲还是喜。怎么可能就这么抛弃她的亲人?就算世人全都厌他,憎他,弃他,可她还是他的阿姐。她见着被驱赶而出的罪民狼狈不堪,饱经毒打后竟然自己给自己挖土刨坟,靠这样换得一点体面。她见着离散,见着了乞讨与饥饿……在平日里被繁华太平所掩饰了的,不为人注意到的一切一切实在太多了。可她现在最害怕的,都不是这些。着急之时被凶恶官差推搡得摔到了地上,缄语挣扎欲起,却觉得人搀扶。时泾带有伤,连骑马走路都很是不稳,在她面前时却是丝毫不显出异样。他们远了悲离。短谈片刻,时泾仍是不大敢拿正眼看她,捋平了舌头说:“在爷回来后,岑衍把什么都同他说清楚了,幸好他被拦着得劝才不至于明着做出多么不理智的举动,反正可以借着十夜绝陵暗着来,云督就肯定能好好的,你先静等别太担心……对了,那就是个可以用傩面遮掩着神出鬼没的,估计带人打家劫舍都是小菜一碟,但,但也不就一定是坏胚子。”先前顾及太多,时时在乎对方感受,小心翼翼地讨好表现却仍令失望,于迫切之下价值何在何寻?自觉连累拖害后又该怎么做?更何况又面临魏玠同外敌的胁迫压力……这一样的一样,无不是将云卿安促使至此!时泾哑然,心里翻腾得实在难受。“自知命难长而作铺,侯爷想要社稷清平,那他便翻旧账把那些权奸爪牙从根底铲除,不留余地,这也包括他自己避无可避,甚至以此推利功,归作侯爷上位之用!”缄语声音转厉,神色复杂。“我知道。侯爷向来有立场原则,愿意在这个时候回来看看云修已是不易,更何况是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暗护之事,不惧牵连。”缄语轻声说,“但我仍然有着我的私心,开脱或许很是苍白甚至无多必要。而比起旁人,我更了解他,长期待在京城所为不单是袖手旁观。我之偏袒妄言,姑且听听。”时泾有些愕然,接着便听缄语详道:“何来裂冰得留?始于负罪觉欠,死穴是绝路也是退路,为提醒控制勿深入歧。如若不然,他大可将那些相关的把柄一一销毁,也就如泯灭良知一样将能够威胁到他的皆抹除。”早因同阿竺接触生疑,又觉刺绣手法熟悉如故,还有其他类似的物件等,他随后旁敲侧击暗访多次,越觉巧合。曾族落颠沛得收养,身世许有联系,未忘随身所带之刻生辰八字,或可试着探听。“毕竟无人深晓其处境,又怎知心境何艰何重?悔挣并存,他何尝不想赎罪求轻?即同往日及今时所做,他未有大害若当诛,默为功德尽不作数,下新法,力赈灾,收流民……”时泾心惊不已,忙道:“爷万万不可能接受以此代价换来的功!”时泾顿了顿还是接过,视线在其上停留片刻,转过脸强自维持着镇定却还是鼻子发酸,踌躇着道:“唐突有问,愿请答,莫怪。”时泾叹道:“你也别怨侯爷,面对这样的做法,他也是……”“可是你知道吗?哪怕侯爷不屑一顾,他也能为此舍得……”缄语闭了闭眼睛,道,“这种极端并不是多么荣耀的事情,或许还会成为一种负担,压得人喘不上来气,或言之为缺陷。只是,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方式可以用吗?”“至于蛊毒,总有应对的办法,带人铤而走险去魏玠那搜寻拿到了一些可以作克制的药,就是云督曾经服用过的,但是听大夫说只能吊命而已,其弊端也很明显,甚至会……”时泾皱眉说,“可无论如何都要相信,只要活着就还不会绝望,还有时间再去想办法的。”缄语怔怔望着时泾,眼眶泛红而没有落泪,说:“好,好……我和阿竺等他回家。”两人沉默了一阵,缄语这才留意到时泾身上的伤,平了平思绪,拿出被薄绢包着的药草递过去,关切地道:“或能用,勿推辞。”缄语苦笑了声,心知这是个无比缥缈的安慰,却也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快要什么都识不清了。外面或为午后,雀鸟掠起湖漪,或为近暮,有着在火般燃烧的晚霞下,伴随着炊烟徐徐归家的人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云卿安现下所处这般的阴暗血腥。····四肢都被锁链紧紧缠绕在刑架之上,圆头钢钉穿透他的手心脚背,动弹一丝就是骨头连着心脉的剧痛,分明都要没有知觉了,痛楚却仍是极重。过往的记忆片段明晰尤甚,又都与他那般飘飘荡荡一同坠落。早该断离,惟一个请求,一个哀求,仍令苦撑受煎,折傲妥协。只想把司马厝弃下的戒环拿回来。“还真的冥顽不灵,有意想让你少吃点苦头,却这般骨头硬!之前对你毕恭毕敬的人这会子都巴不得你早点死,被拿去了的东西怎么可能还会还到你的手上?”“痴心妄想,再求我一万次也是白搭,之前不过是有意看看你的表现,没想到还真能做到那份上。见过人穿的红绣鞋吗?玲珑三寸轻移莲步,不如……”酷刑之一,铸铁为鞋,烧红使人穿之,废足逼供。云卿安闻言不自觉地动了动,而不是瑟缩。他的浑身脏乱不堪,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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