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沉静却如能洞穿人心,声音听不出喜怒:“有什么技仪是需要找艺倌学的?非自簪缨世胄,更不用登台广受四方置评,谁敢妄加议论贬轻他?”他神情多了几分复杂,语气平淡,但话里的反对却能被听得清清楚楚。缄语心下一寒,继续道:“他亦是想学识人之术和解语解闷的方法,倒非是旁人想的那样不堪。这些日子因始终难见,病体羸弱,越发不安胡思乱想,难免患得患失。”“你因身弱,总是喝那苦涩难当的汤药,我每每看在眼里,都只想替你把那药喝下又生怕误了你的病情。无时无刻不想赶紧让战争停止,带你轻游自在,未落挂念……”司马厝低着头,嗓音低沉而自责,“可你并不知这些,又是怎么认为我的,随时都会把你抛下吗?”相对而明,在净澈的天幕下,隔阂轻轻散去。顾虑所想,原是因此,险些错怪。
缄语脚步微晃,心下动容,一时半刻再难说出话来,那丝怒气悄然消失于无形,随后唯有叹息落下。原为囊香清淡,罗缨昭意。司马厝抬眸,带了些许错愕,他随即郑重地从缄语手中接过所递之物,不由得眼眶微热。来时又听闻云卿安因急着想要病好,拼命喝药到吐,急于求成而让人找寻旁门左道,都不知那样的偏方会有多大的坏处,令他又是生气又是心酸。司马厝凝视着他,缓缓勾起唇角,心口好似被一团蜜糖裹住,甜得人要溺入其中。但随即升起的心疼,又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竟然一瞬间抽痛起来。云卿安张口欲言,却只能目光定定。静谧的室内,一袭身影昏睡在塌上,眉心即使在睡中都没有舒展开,病弱的身躯连呼吸都轻盈得几不可闻。这样的睡颜苍白又透明,仿佛来人的呼吸一重就能将其埋没。他的在意,何尝次之?知其失去了自我,生出病态的依赖,害怕失去所以反复想要确认。可他的卿安本不是这样的,明明挥斥方遒而不逊色,有着独立的人格而不是任何人的附庸,自立自尊而不是仰人鼻息……如果只顾着自己享受,听之任之,那结果又会成为什么样?更何况,他凭什么心安理得地受此殊待,怎么可以接受卿安那低姿态的讨好?又凭什么保证自己一定能为其依靠,战乱未平,他如有意外失命,卿安怎么办?如何能不抗拒反对!心乱如麻只得先暂行逃避罢了。“他怕惹得您哪里不顺心,甚至比那些下人都要谨慎。您一定能感受得到。”直视着司马厝,缄语额间有着磕破的红印,一脸心疼,道,“就是因为太在乎,才会四处病急乱投医,这也是无奈之举。但他分明,曾是这般骄傲的人!”“无论怎样,还是先去看看他为好。”沉默一阵,缄语退后了些,取出物后有些沉重道,“对了,你许是不知道,他曾给你准备的及冠礼,只是当时拿不出手,我今自作主张替他献……”只因陡然意识到,云卿安以前从来都不施粉黛,而今却破例用上了那盒胭脂。会是怎么想的?莫不是因病容憔悴而恐……或是误以为他将此物留下便是这个意思?“我娘之物,表重惦念,不成想竟会成为你的负担,偏离本意。”他再一叹,看向云卿安,却惊觉那莹润苍白的脸上竟然被泪水完全浸湿。司马厝在旁抬手轻触云卿安溼潤的眼角,静静抚平他眉心的褶皱,似叹似无奈地轻声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还有,万谢贵府,予子之恩。我与时泾就是为此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如是这样,我原失责至此,令缺信任,觉我会无担当还始乱终弃。”司马厝沉声道,“这些年来去总是踉跄清冷,我相信你的所有苦楚。而若是我顾此失彼,始终给足不了你安全感。这般无能还妄谈什么大义?”司马厝抿唇,眼前似乎浮现出云卿安曾凝视着他时专注眷恋的眼神,可他的无尽心疼却难言,再多的纠结犹疑都难现。他缓缓侧过脸,情同所见一般空旷失落,许久才哑声道:“可若我对此默认接受的话,这同亲手折了卿安的脊骨有何分别?对他分明从未有过看轻,又怎能就……”将众人都驱退,所剩则更显凄清,室内叹息声好像落入湖面的蝴蝶,激起阵阵涟漪。至此刻,云卿安的眼睛微睁而无助。司马厝心头一紧,宽大的手掌抚上其脸庞,向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觉亏欠更深。只能极尽明确,语气认真。“这辈子结结实实栽在你手里的人是我,横竖都是绕不过的,故索性今后听命于你,任凭调遣。这些都不是你苦心卑微讨来的欢喜,而是我司马厝除你之外再给不了旁人的,是我司马厝恨不得用尽方法让你知晓得明白的,是我司马厝前时修来的福分,经战苦后的恩赐……你若自贱,这与作践于我有何异?”“纵随冰河锦绣,承天子诏,临轩侯印。连晓破战重霄入,招摇莽撞同利刃出鞘,未曾邀功付垂成。兴亡何顾,按剑除名,任凭白头饭否攒冢空临。”“直至方明,也愿闲却藏私,归执金吾浮华尽。而那个人只能是你,只会是你。卿安,听见了?”这番话就像定身咒,令云卿安怔愣当场,眼眶泛热。闻其表意,好像梦但又不是梦,他此刻才明白,原来先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虽揽藏着陈年旧疴,如履薄冰。背后亦有无往不坚的倚仗,对方没有对自己表皮枯败的伤疤视而不见,也没有肆扬厌弃,只是知晓而不戳破,清明而不踏足。尽管在狼烟四起之时私定,却非一厢情愿。坚定不移的爱人从来就在身边,伴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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