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山寨新房中气氛微妙。
床榻上月儿端坐在中央,面前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只羽箭。
“你说他死了?”
难不成是被私奔了的新娘子气的。
那她这处境还真是不妙,有个合理的理由尽早脱身也是好的。
月儿一抖袖子。
“说吧,怎么演。”
她答得如此利落干脆,姜白倒是露出了一些微妙的表情。
“你随意,配合我就好。”
“就当我是那个病秧子。”
配合,月儿这辈子好像没怎么配合过别人。
不过她大发慈悲可以尝试一下,效果如何全凭心情。
姜白环顾四周看向窗外不断飘过的身影。
他忽然间吹灭蜡烛,仅仅留下一盏烛火。
这人做事还算谨慎。
只是月儿视野突的模糊了一阵。
月儿下意识闭起眼睛。
“他怎么死的,鬼做的好事儿?”
“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没有多说。
“只不过,我需要他的一缕头发。”
“头发?作甚。”
听说世间有人有能耐可以炼制各种神奇法器。
莫非是做法?
姜白头部抵着床柱,身子斜靠在上面。
半晌道:“自然有用。”
闭起眼睛,样子看着在小憩,声音却没停下来。
“中州城中,孟家大小姐最近可真是有名的紧。”
“你可知,你嫁来的这个金丰寨,可是不折不扣的贼窝。”
月儿闻言,“本也是非我所愿,所知甚少,怎么说。”
他抱着肩,“金丰寨虽然破,二寨主却挥金如土,花钱如流水,为什么?”
月儿:“为什么?”
这寨子破的她可一文钱都没见到。
姜白呵呵两声,“前两年水灾,能动的都上了山,老弱病残不少。寨子里有人觉得不想养闲人,就故意让人来剿匪,他自己在背后收银子。”
“这人是寨主?”
姜白挑眉,“二寨主。”
月儿颔首,“着实可恶。”
姜白继续道:“七月十五那日的事情,孟姑娘自然比我清楚,而我,来查是不是真的有鬼出来作祟。”
月儿摩挲着指尖。
“公子当真是捉鬼师?”
“副业捕快。”
月儿敛眸,顺着话茬往下接,“哦,竟是如此。”
她思索须臾,起身抖了抖袖子,在姜白的注视下,慢悠悠走下床榻。
这人,看着,不像是捉鬼师。
他身上的气味,并没有那股子朱砂味道。
反而多了一些熟悉的茶香。
姜白不知她是何意,右手背在身后轻轻抚摸刀鞘。
月儿状若不经意间稍微咬破了手指。
指尖并无血液渗出,倒是散发出无形香气冲着姜白飘过去。
捉鬼师?副业捕快?
本鬼的血气可做迷药,这人有几斤几两,倒是要试他一试。
她转过身,淡淡道:“二寨主平日里伺候应该有个小厮,叫一两,今日我刚见过。”
姜白视野里多了一抹影子,在暗夜中向他靠近,他仿佛看见她莞尔一笑。
那抹笑被帷幔挡住了,他抬手想要撩开。
“或许你可去寻他去找你要的东西。”
姜白的手顿住了,他有些恍惚。
月儿隔着帷幔,站在他面前。
“不过,公子大半夜穿着喜服出去怕是太过扎眼。”
“这身喜服,就留下吧。”
姜白鬼使神差地没有动。
月儿手搭在姜白肩上,盯着他看。
姜白手指微动,淡淡道:“姑娘这是何意。”
月儿:“陪你演戏。”
伸手一扯,“去吧。”
红艳艳的喜服应声而下。
月儿顺手一抓。
姜白在房檐上飞奔。
绕了寨子一圈才反应过来,大晚上的,他上哪里去找一个小厮的住所。
他停下脚步。
此时的新房里,桌子上整整齐齐放着两身婚服,月儿已然换了一身常服。
月儿暗自摇摇头,叹了声“不过如此”。
她撕下块布条,沾了血迹写下几个大字,往空中一抛。
一道红色血气化成的血鸦扑腾着就往外飞。
不慌不忙吹灭最后一盏红烛,月儿悄然走到窗侧,支开了一个缝隙。
现在出去,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她,她可以彻底远走高飞。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只是她在犹豫。
眼前有一场戏,着实想看下去。
尾随远处巡逻换防的家丁回到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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