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嫣还想再劝,一阵狂风席卷着刮来,她顿时站立难稳,裙摆衣袖都呼啦啦往里头灌着风。阿六方才可是亲眼见风将马厩房百来斤的茅顶儿给掀了去,茅顶尚且如此,娘子这副单薄的身子骨,焉能有茅顶重?“这处是风口,妖风大的咧!娘子别管我,先回去歇着!”乐嫣才梳齐整的随云髻更是叫那些风刮得四处乱飞,她见着实扛不住,也不好再给人添乱,急忙往回走。却不想这一时一个模样的鬼天儿,毫无预兆,乐嫣前脚才出马棚,后脚狂风卷着雨水哗啦啦而至。乐嫣只觉身子一凉,再一低头裙摆就变了颜色,狂风裹挟她的衣裙,将她恨不能刮去天上。她虚活十几载,还是头一回体会过踩踏风云之端,几步间被风吹得踉踉跄跄,如何也稳不住身形,险些一头栽去了泥水里。雨水哗啦啦落下,朦胧了她的视线,只听身后脚步声,她回头瞥见后面走来一个撑着伞的身影。见那人也是一身黑,她便以为是阿六来接她的,连忙蹒跚钻去那把伞下。风雨来的太快,太急,乐嫣只觉得眼睫上都落满了雨水,睁也睁不开。她纵使控着自己的身子,一个瘦弱的娘子如何抵得住这般的狂风。两步间几乎是扑跌进了阿六的怀里。一脸埋入男子坚硬的胸膛,乐嫣心中羞愧欲死,想挣脱开来却难稳得住身形。好在阿六那双铁钳一般的大掌钳着她手臂,她才慢慢站稳脚。乐嫣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阿六虽生的高大,却也不是这般高……她挨得近了,那身影高大奇伟,竟替她遮挡下了所有迎面席卷来的风雨。铁钳一般的胳膊,宽阔强健的她几乎能听见砰砰跳动声的胸膛……耳畔风声呼啸,大雨如注,乐嫣的心却提起来,她一惊急忙抬眸看个究竟,陷入她眼帘的,可不正是昨夜那男子??两次匆匆一见,他都遮遮掩掩,没叫自己瞧得清楚。这回,她却瞧清了那张面罩下的容貌。那是一张极为深邃冷俊的面孔。鬓如浸墨,眉似凌锋,端的是一副叫人过目不忘的金相玉质。这般近的距离,她总能观察的仔细。见他眸色灰绿……那般的瞳色,倒是叫她不由瞳孔一缩,只觉得似曾相识。甚至有些身份呼之欲出。可仔细一想,这般瞳色的人着实不罕见。前朝末年,胡人兵戈扰攘,几乎打下了半边中原,后来国土收复之下,总有许多两族血脉相连。甚至本朝也有许多外族官员在朝为官做宰。乐嫣安静的想,难怪这人生的这般的巍峨,不同于时下以洁白清瘦为风尚的男子。他逼面而来的肃正巍然,甚至叫她不敢对视上他的眸光。她眼睫微颤,便垂下眼。“公子捎我一程……”她低垂着头却能察觉那人神色难以捉摸,他似是不愉自己这般不请自来。只是那伞面迟疑几瞬,却终朝她倾覆而来。男子虽愿施舍她半张伞面,却并不同她说话,更不愿将就她,只在她停稳脚步后便面带漠然,头也不回的大步淌着风雨。他的步伐沉稳,阔大,每迈开一步,几乎都要叫她小跑几步才能追上。“等等,等等……”她嗓音着急,而又难掩本音,柔腻地茸茸地,从身后一声一声传来。乐嫣步伐完全跟不上,落后就要挨雨,只能一路小跑紧紧跟着,她生平十七年只怕还没这般仓促着急过。一段不长的路程,却叫她跑的气喘吁吁,险些连泪水都要呛出来。她却也注意到身前男人脚步渐渐缓下。这男子虽严肃了些,却是个心善的。乐嫣心道。只是她这念头很快就显得单纯可笑。直到她随着他的步伐重新回到那片青墙绿瓦之下,四周缓缓岑静下来,隔着屋檐瓦片,风雨都离得远了。乐嫣甫一站稳,连忙松开手中那紧攥了一路的衣袖。“多谢……多谢公子襄助。”女郎一身香妃轻纱绣着折枝堆花的花裙,湿漉漉贴合在腰身上,屈膝时,腰肢细而柔软,像是没生骨头。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殷瞻甚至没听清她说什么,只觉含糊应了一声。他状似不经意抬眸,看向那张眉眼。鸦黑披散,樱唇半摄,水痕透过花萼裙勾勒出秾纤合度的腰身,曲线玲珑。那娇艳欲滴的眉眼偷偷抬头看他一眼,又马上低下去。这种小动作,竟与记忆中某些片段重叠。
殷瞻略微眯了眯眼,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她?在何处见过?他垂眸沉沉看了她片刻,许是那娘子方才走的仓促,如今耳鬓几缕发丝垂下,胸脯起伏不定,连白嫩嫩的脸颊都浮出几分粉红。他似乎都能听到那秀气琼鼻里发出咻咻的喘息声。像一只才逃脱狼口的惊慌小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看的他心浮气躁。这雨天,当真是闷热的紧…… 莫哭许是淋了雨水,身前娘子鼻尖通红,捂着鼻子蹙着眉,偏偏半日也没听她打出喷嚏来。反倒是叫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踏来。殷瞻侧首过去,到是叫站在他身前的乐嫣瞧见,后厦间竟有好几名男子龙腾虎步踏来这处廊檐下。这般才叫乐嫣惊觉二人举止太过密切,自己几乎是整个身子都藏在他的身影里,而且还是这般浑身湿漉。乐嫣面上一阵赧红,连忙从男人的身影里小步挪出来。殷瞻身躯高挺又是一身深色宽袍,往那儿一立如同一堵墙般,方才是连乐嫣一丝衣裙都露不出来,遮盖的严严实实。只是她这般仓促的退开来,又是这番面色通红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如何看如何都觉得诧异,惊骇。一个浑身湿漉的娘子——从主上怀里钻出来???一行人眼光忍不住跟着乐嫣撇过来,凝上她受惊后抬起的双眸。光是一双眼眸,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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