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听,不动声色的将尚宝德支退,拆开纸卷一字一句慢慢地看。不知不觉一路走去了御花园中,只见一排排绿树成茵,蝉声低鸣,水色碧绿如镜,暮色间波光粼粼。时不时清凉微风穿透奇山怪石而来,吹过一片寂寥。然而这般美景,皇帝已经欣赏不进去了。看完书信,立在廊心间吹一场这浩浩的风。她喜爱她丈夫,自己不是一早就知晓的么,如今有什么可生气的?是了是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喜爱也不能代表什么。人么,总是最朝秦暮楚的。更何况是女人。鸾鸾小时候,他就是知晓的。吃腻了的糖果,她再不会吃第二次。再好玩的玩具,没几日就会腻味。慌乱才是兵家大忌。出兵时纵使是面对数万铁骑包合之势,领兵之将需足够镇定保持队形,总能找准时机突破重围,便可从包围圈中撕碎一条口子突围出来。可前锋若是慌了,后面都会跟着乱。阵型乱了,士兵生出退意,便连的马儿也使控不了,大罗神仙来了都难救。他有什么可慌乱的……皇帝心平气和走去廊边,打算瞧瞧前方池里的锦鲤。池中莲花开的茂密,锦鲤难得见到,偶尔瞧见都是雄雌两只一块儿游荡。将视线移开,竟又叫他瞧见了一对鸳鸯。亦是一雌一雄,如绣品中的那般雌雄皆是羽毛绚亮,远远观之便是极为登对。二鸟一同出入莲叶间戏水,从不离左右,偶尔还交颈而卧,互相替对方琢毛梳羽,当真是恩爱异常。反观另一边,又有孤零零一只雄鸳,远远以羡慕的眸光看向那双恩爱同类,偶尔壮着胆子凑近,却被那只雄鸟蒲扇翅膀,以粗糙叫声斥退。皇帝冷眼瞧着,瞧着那只野鸳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凑近,又一次一次被雄鸳赶走的情形,心中只觉得可笑的紧。恰逢一阵风迎面吹过,高大身影矗立在水池边,透出无边的孤寂。如此岑静的时候,廊心却传来一串若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清脆而和缓,煞是好听。只见一位娘子穿着仙纱如意裙,腰上细着珍珠扣,正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只竹竿做的扑蜓网。她身姿轻盈的似是一阵风,轻轻几步间便追着几只蜻蜓离他更近。她似乎没有注意到男子,只认真扑弄起几只临荷歇息的蜻蜓。皇帝朝栏边又走了两步,并不想惊扰旁人,却不想他才转身间,那娘子的网兜已经不受控制,朝着他后背掼了过来。“呀!”沈婕妤惊呼出声,似乎受了惊吓,不由得捂住唇。瞧着那背着光立着,光线朦胧的身姿,她唇边扯出丝毫不作假的诧异来,顿时双眸圆瞪:“你…你是陛下?陛下怎会出现在此处?陛下赎罪,臣妾方才一时失手……”沈婕妤似乎害怕极了,眼眶泛起了泪珠,小心翼翼上前来将皇帝背上染上的点点蛛网扯下。他生的那般高,小娘子只能垫着脚尖去触碰他的肩头,却在手指触碰到男子肩头的一瞬,被他以手肘阻了回来。皇帝背倚栏杆,面上是叫人难以捉摸的阴晴不定。可旋即,一双晦暗的眸却是起了旁的兴致,垂眸打量起身前女子来。沈婕妤眼皮轻颤,在当今那双威严无双的龙眸注视下,她只觉无可适从。饶是早有准备,见到那张比她想象出来的容貌更为俊美的容貌,如此巍峨的身躯,当下心间小鹿乱跳,脸颊绯红。皇帝生的这般模样,只怕世间难有女子不喜欢的吧……一切的早有准备,都成了空无准备,她惶惶的看着他,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话,是要佯装出惊恐,害羞还是什么旁的?沈婕妤打定主意,却见皇帝忽地朝她伸手。“拿来。”沈婕妤心中一喜,脸下却故作煞白,仓皇的摇头后退,若即若离。“你……陛下这是要做甚么?嫔妾只是不小心罢了……”她话音未落,手间的竹竿已被今上抽了过去。他并未理会这位娘子行为举止的不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只负手过去,步伐款款朝着池边而去。独留沈婕妤怔忪追在后面,竟全然不知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放着她不稀罕,却去抢一根竹竿子?她心中恨恨的,这回还拿不下天子,太后那处如何交差?只怕对她怀疑更深重。
她几乎有了想死的心。沈婕妤却也是见多识广,眸中泛红便又跟上前两步,瞥见皇帝执着那只竹竿,半点不留情面朝着水面抽过去。一声鸟禽啼叫,一只彩翼鸳鸯被打的踉踉跄跄,从水边飞快朝着另一边划去。独留一只雌鸳鸯孤零零留在水面,似乎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自己的丈夫就跑了。不一会儿,那躲在暗处的野鸳鸯便趁虚而入。皇帝瞧了良久,严肃的唇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极浅的笑,冷冷的竟带着几分少年桀骜的模样。很快就又恢复了那副万人之上喜怒不辨的君主模样,快的只叫沈婕妤以为自己看错了。皇帝做完此事,回头见这女子竟然还在,且还跟在自己身后不过两步距离,当即心中厌烦,面上便也不掩。“连三岁小儿都蜻蜓乃是益虫,你是哪个宫里的婢女?成日无事可做来惹害不成?” 妒云天收夏色, 处处起秋风。乐嫣早起时收到珍娘传来的书信,信中道她一切安好,永川的一切已处置妥当。只因以往购买的两百余亩田地糟了水患, 若是要留下来整理只怕麻烦, 明年也未必能再耕种, 是以珍娘便做主替乐嫣卖掉了, 打算入京再给乐嫣重新置办。信中最后, 珍娘道过几日便可带着管事随着镖局一同返京。瞧着日期,只怕珍娘一行人早已在路上了。乐嫣两年前满腔欢喜的嫁入永川, 更是在那处置办许多良田, 铺子, 如今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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