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嘟囔着骂了她一声小气,乐嫣权当没听见,盼着眼前人早些喝完茶水,走人。奈何襄王世子没再喝茶,反倒是随手一挥,给她丢来一方盒子。“什么东西?”乐嫣心不在焉。“都给了你,你自己不会打开瞧瞧?”他虽是一脸的抱怨,却还是任劳任怨替她打开木盒。“我差人打的。”他又连忙补上一句,“不光送你的,本世子直接命人打了十几对,到时候人人都有。”乐嫣听他这般一说,饶是提心吊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六哥,你是想做散财童子不成?”她笑起来时,瞳仁光盈,眼角弯弯,玲珑的唇也跟着弯起。世子爷听她唤自己六哥,一下子耳根都红了起来。乐嫣可不知一瞬间他心中所想,她便将套在自己腕上的羊脂玉镯取下来,戴上他送给自己的那只金钏。少女将云袖掀起,微微举起细腕,倒是十分追捧的道:“当真是好看的,我很喜欢。六哥若是喝饱了就先出去,我早晨起床时连洗漱都糊弄的很,如今叫我先梳理妆容,梳理完了就去陪你们去垂钓。”若说谁最了解乐嫣,襄王世子自觉是第一人,因为二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小时候她什么德行他最清楚。对着长辈嘴甜乖巧的紧,对着他威风连天,时常嫌弃他邋遢,都不带他玩的。瞧着她安静纤弱,面容皎洁的样子。甚至听话的将他的手钏戴去腕上。乐嫣手腕生的白,剔透的似羊脂一般,那手钏俗气的金黄戴在她腕上竟丝毫不显的俗,反倒是为她渡上一层雍容华贵,明艳动人。且她还唤自己六哥。他都多少年没听见她这般唤了?哪回不是连名带姓的唤他?世子爷显然遗传了殷家男儿的骨性,俨然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典范。登时脑中晕乎乎的,也不继续泼皮耍赖了,且十分有男子气概的与乐嫣道:“那好,你慢慢梳洗吧。我去外边等着你……”乐嫣笑着朝他摆手,大冬日里,只觉得后背衣衫都惊吓的濡湿起来。好在,眼看人就要被她哄出去了,她才松了一口气,拿着帕子擦了擦鬓边的汗水,跟过去送他出去。却见襄王世子提靴走去门槛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忘了拿还是旁的,一个转身回眸想与她说话。眼角余光便恰巧瞥见,以书橱为隔断,座屏横拦的内室之中——依稀有一个黑蒙蒙的影子。高大的男子。这是世子爷的第一反应。因为他比屏风还要高出一截来。他的角度,恰巧可以看见那暗室之人的发冠。襄王世子想也未想,顿时满面怒色,几步间抽出腰间剑刃,大吼一声夺过书橱闯入。乐嫣被惊的怔在原地,后知后觉连忙提着裙摆跑进去。她措手不迭阻拦:“不、住手!”“那是陛下……”奈何终是晚了一步。只听眼前传来“砰——”的一声叫人牙酸的闷响。方才气势汹汹的世子爷,以一个极为狼狈的姿势连人带着屏风踹翻下来。皇帝披着外袍,自暗室中缓步迈出。那双深邃威冷的眼,却是越过倒地的世子爷,朝着乐嫣投来。乐嫣面色苍白,神情恍惚,一时间竟然不知是脚步往何处去。好在她还算是有良心,还记着地上的襄王世子,踉跄的跑过去将他扶起来。“六哥?你没事吧?”还在皇帝那一脚只算是自卫,避开了力道,只是听着声儿吓人罢了。襄王世子精神状态还不错,他颤巍巍抓住乐嫣的手腕,满脸不可置信,喃喃的看了看皇帝,“你…你与皇叔……皇叔为何会躲在你的书房里面……”皇帝警告的扫了眼襄王世子的手。“朕一直都在里面。”什么叫躲?他光明正大,用得着躲?
乐嫣本来羞愧无措的情绪被二人这一问一答,这等径直捅破窗户纸的话冲淡了许多。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陛下是来教我飞白的,后来他有些困,就……”她的话未来得及说完,只听身后的皇帝冷笑一声。他手上捏着乐嫣拆下放在桌上的玉镯,居高临下凝着乐嫣被世子攥在手里的细腕。上面的手镯已经换了模样。男人唇角缓动,抬手将那节手腕从世子手中夺了回来。“为何摘了朕给你的?”乐嫣面对着世子爷几欲崩溃的神情,还有某人鼻腔里哼出的阴阳怪气,终是忍不住,崩溃的挣脱掉没完没了的二人,逃离了出去。直到她背影消失不见,皇帝眸光才审视一般,给了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的襄王世子。“你们!你们……”襄王世子面色煞白,许多话都不知如何问出口。皇帝恢复了那副长辈的寡淡神情,轻扯了下唇,“六郎既然来了,正好。”襄王世子神魂不定,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屈辱模样,“正好、正好什么!你与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二人、你们二人……”“听闻六郎擅骈文,文章华美。今日正巧来了,不如替朕起草一份册书。”“册书?!什么、什么册书?”皇帝轻飘飘睨他一眼:“六郎,日后不可再对鸾鸾失了礼数。”至于那日的后续之事, 这叔侄二人在她家书房中如何说的,乐嫣自是不知晓,也懒得过问。她少时娇生惯养, 性子可谓是骄纵, 后失了依仗又经了许多变故, 人才渐渐温和安静下来。甚至时常有几分小心翼翼。如今一个年过去, 眼瞧着她与皇帝私情之事知晓的人越来越多, 纸包终究不住火。乐嫣先前事发两日胆颤心惊,后几日眼见一切风平浪静, 倒是有种悬在颈上的铡刀终于落下之感。她反倒松了一口气, 紧绷许久的心神瞬间松懈下来。仔细想来, 她究竟顾忌的是什么?人死如灯灭,如今她已经是一条路走到黑, 既已无法, 何苦活在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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