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玩心大起, 一听他这毫无演技哄着小孩儿一般的话, 登时像一只河豚泄了气。她便将自己的掌心往回缩。却被他早有预料一般地擒住细腕,托着她腰肢的手缓缓收紧, 将她收进自己怀里。他的眸总泛着深幽莫测,偏偏见到她时那些阴翳云雾总能一点点散去。他见到她时,眸光湿湿的,直勾勾的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情感,总不见往昔那个威严莫测的圣人模样。竟有些——可爱……是的,可爱。乐嫣仰头看着他,面颊在他气息之下不禁红扑扑的。“往太后宫里去了?”他问她。乐嫣解释说:“太后派人来请,我闲来无事便过去了。”她并不愿意朝他表现出自己的胆怯和无能来。以往的她无所畏惧,可如今总归不一样,喜爱一个人时,总想将自己最好的最坚硬的一面给他好好瞧瞧。尤其是对着这般的一个伟岸的丈夫。他体贴稳重,将自己的许多事情能想到的都提前处理干净,他顶住了几乎所有的压力,而自己如今不过是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罢了。若是还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就像是对着一个巨人,乐嫣总会觉得自己过于矮小不堪。乐嫣轻轻呼了一口气,慢慢将脸蛋依靠在皇帝的肩头。“我想着也没什么,今日我可是处理的妥当的,只可惜陛下今日不在,没有瞧见我今日的样子……那些女眷们今日瞧我的眼神,与往日不一样——”她语气中难掩饰的泛出了小女儿般的娇羞与洋洋自得。可企图炫耀的话语,却也渐渐止在唇瓣间。只因皇帝一声不吭的强硬掰开她的掌心,垂眸便瞧见那双粉白的掌心之中,落着几颗通红的指甲印。一颗颗小巧的,弯弯的,像是月牙儿。她这人便是这般。有一些担惊受怕,面上或许不显,可就喜欢偷偷掐着自己的手心。皇帝不声不响,只是沉默着看着她。一点点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像是想要将那些痕迹揉开一般。乐嫣心中慌乱的紧,眼眸都无处可落。最终落在被他随手放在桌边的那本游记上。她惶然地将手心抽出来,将那本游记卷过来,指着最上边的一页,指着画上的那只巨鱼。“陛下竟也喜欢看这种书?我小时候就不喜欢看了,都是假的罢了……”皇帝心中微微叹息,知晓她心思重,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揉了揉她的额发。“未必是荒谬,有真有假。”乐嫣道:“这世上根本没有这等大鱼,若是真有比船还大的鱼,那怎么还有渔民敢乘船网鱼?只怕一个个都吓得离水边远远的,还有谁敢去水边钓鱼……”“你怎知没有?”“就是没有,比船还大的鱼,该多大的湖才能生长出这般大鱼?”皇帝挑了挑眉:“你见过的湖都有多大的湖?朕十几岁时随着十几个手下往东渡过,见过一望无垠的海,与帝都这处的那些湖泊可不一样。谁也不知里面有多深,老渔民们都说,里头什么怪鱼都有。你想不到的东西,没见过的东西,还有很多。”乐嫣听了倍感震惊,却也强硬道:“我可不是什么都没见过的,我亦去过许多地方。小时候随着母亲去封地,那里处处皆是层峦叠嶂,碧波荡漾。以至于我后几年瞧被世人夸赞的美景也觉得不过了了罢了。后来我去了永川,那处更是不一般,许多湖泊,溪流,那处的人多好风雅,讲门楣,喜着旧时衣裳,连口音强调都与官话相差甚远。总之都是别具一格的风景。那时我便想着,每隔百里风景便如此截然不同,若是隔着千里万里,又该是如何一番模样?”她抿唇:“我怎会想不到?我早就有想到的……倒是您,您都去过哪里?”皇帝见此,忍俊不禁:“万里没有去过,千里朕倒是去过不少。北至北境,南往黔南,朕少年时游历过胡羯之地。北境万里广袤土壤,天与低相交连,黔南山峰无数,遍处密林毒瘴。朕十六七岁时,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去买一艘大船畅游东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连船手都召齐了,却在出海前被父亲属下寻到,拿着绳子将朕绑了回来。”乐嫣听了十分惊奇,迷茫的像是一个小孩儿,想也不想二人年纪的差距,就抬眸质问起他:“你那时竟没想过要带我出去么……”皇帝摸了摸鼻子,赶紧不再提这一桩事,他谦虚说起自己没见过诸多东西,没去过许多地方。乐嫣听罢止不住娇嗔,夸赞他说:“你这都叫没见过那我当真是井底之蛙了!不仅仅是我,只怕满朝十之八九的人,都是井底之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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