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都加在里头了,若是浪费了,他们哭个三天三夜都不够呢。”言毕就将整碗饮尽。他当即并未感到任何不适,直到五六日后回到栾州时才突发寒疾,不过秋祀祭典时在外头吹着风站了几个时辰,他也只当是受了凉才又着了道。
如今有了这一切,程和才理解当时哥哥的一切反常,心中一阵酸涩,他倒是不为自己的身体忧心;如果是借由程祯之手来下的毒,必然不可能以致他于死地为目的,不然程祯是断断不会做的,且也起不到长远牵制的作用。更何况有了符祈,局已解了大半。只是恨自己没有听出哥哥的弦外之音,更恨如今就算知道了,也不知当时该如何行动才能使哥哥不为人所控。就算那一次失败了,只要他程和还活着,程祯还是那对他大大小小的事都牵肠挂肚的哥哥,就必定有有心之徒利用他来要挟程祯。
他将这些整理以书信分别告知程高与伏项安时并未直接提及自己遭人下毒一事,只说是太后知道两人兄弟情深便寻机拿他的安危来要挟程祯,不过他已找到对应之策,不会对三人将要做的事构成威胁。
数日后收到程高回信得知,伏项安打探出太宰夫人初入府时仅为侧室,是相里姯成为继后后岑晰才休了原先的正室夫人,将其姊抬为正室,可见出身不高。另外又通过太宰府膳房的用人得知,夫人偶尔身体不适时,会命人将蛋打在糖水中,再佐以酥饼来开胃,而这种吃法只在理泉民间盛行。程高不日将以探望弟弟十皇子,理泉亲王程璟为名,前往理泉,追寻相里姯姐妹二人往事。
自那日太后来崇昭殿闹事,程祯总是睡不安宁。纵使一众太医从栾州回来立马将程和的状况事无巨细地禀报了,他反复追问也没有任何破绽却仍是心中不安,总怕相里姯趁他不备又对程和动什么手脚,头风发作得愈加频繁。
他早该想到相里姯会对程和动手,每每回想起如何被那女人拿捏着在三年前的秋祀时亲手把毒药喂进了弟弟嘴里,他就恨得想把她连同自己一起活活掐死。他总是做梦,梦到程和因为自己出了意外,性命不保,有时是因为那一碗血燕,有时是因为别的,但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挽回弟弟因他而死的结局。
唯有程和留宿崇昭殿的那一夜,他一夜无梦,睡得格外沉。听得见他临入睡前浅浅的呼吸声,摸得着那一身硌得他胳膊疼的病骨,程祯多想就那样永远将弟弟留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时刻确认他平安无事,但是他不敢。只因他那该死的感情,会害得程和离他越近,就越危险。
四年前他刚刚坐上帝位时,相里姯的野心还未彻底暴露,他还能施展作为一国之君应有的才干。太宰岑伯群遭人弹劾滥用权力扶持宗族专政、坑杀异己,他果断下令将其禁足太宰府,停职严查。不料翌日下朝后,嘉德殿书房的镇纸下压了一封没有落款的信,上书,「琼华宫午寐的永文王属实令人心驰神往」。
短短十七字,像剖开他的百会穴灌入雪山之巅千年冰封的暗泉,浇灭了年轻帝王的意气风发,浇得他浑身彻骨冰凉。
这是岑晰遣人送来的吗?他是如何知晓此事的?除了他,还有谁,还有多少人知道?每一个问题的答案都教程祯怕得发抖,让他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他更怕有人看出端倪问他信上写的是什么,来不及思索就将信纸焚了,摆驾凝霞宫,找相里姯对质。
“那信是谁的主意,你的,还是岑晰的?”将所有的宫人关在殿门外,他咬着牙,几乎在低吼。
“什么信?”程祯来前相里姯正用玉石打磨指甲,见他如此阵仗进来却丝毫不慌,仍不紧不慢地捏着那软玉片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连头都不抬。“皇帝这么慌慌张张地闯进来,莫不是人都急糊涂了。话要说清楚哀家才能听明白啊。”
“别给我装傻!!”
相里姯眼皮一撩,将软玉片放下。“既然都看到了,还来问哀家作什么?皇帝也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该怎么做。”
程祯气极反笑:“朕大可告你胡编乱造。”
“是不是胡编乱造,皇帝自己心里清楚。”相里姯满不在乎,“更何况,那是不是真的,对听者而言重要吗?做出这等违背天理人伦之事,就算万子万民不敢对着身为天子的你指指点点,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够淹死他程和了,你说呢?”
“——你这个毒妇!有什么事为什么不直接冲着朕来?!这么多年来,子雅他何时招惹过你?!”
“毒妇?”相里姯大笑,“皇帝,你应该感谢哀家才是。不仅当年侍女告诉哀家时没有揭穿你,如今也宽仁地给了你一个选项。再说,哀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宫妇人,如何能敌得过身强力壮的皇帝呢?自然要用些事半功倍的手段了。”
只站着都快抽空了程祯所有的力气,他扶着桌角的手青筋贲张,止不住地发抖。“……你想朕怎么做。”
“不再追究伯群与其宗族的一切罪名,”年轻的太后冷冷道,“并在你那好弟弟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亲手把这个给他喂下去,乖乖做个傀儡皇帝。”
程祯看着她拿出的琉璃小瓶,其中装着少量烟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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