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高比起其他几位兄弟姐妹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气不像他们那样高。即便是最没有皇子架子、待人谦逊有礼的程和从小长于宫墙之内,养尊处优,穿得素净也难免透着贵气,凌霜雪而不凋的如竹气节更是让他眼中容不得灰尘。而程高不一样。身处市井时只有母亲爱着、护着他,就算有个像样的大宅子,上了街,谁都知道他是在红尘中翻滚得脏污的肚子里出来的孩子,爹的影子都摸不着,自然没人腆着脸围着他转,不欺侮他都算有善心了。
这样长大的程高小小年纪就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成了不受待见的八皇子后也屡屡因此获益。面对岑晰也是如此,吃准了他的脾性,丹成相许、曲从拍马的戏码轮番上演,把人哄得找不着北。又扮出一副从小受了委屈怀恨在心的样子,向曾经因出身看不起他的程煜复仇,演得出神入化。岑晰疑心,拿脏活儿试探他,不想程高面不改色,为了岑家旁系不成器的小侄子打点考官、处理同门,尽心尽力将这阿斗送上了仕途。一月后岑晰逐渐放下心防,正筹划大军临近该如何掣肘程煜,自然咬钩,不知程高并非表面这般只知报仇、胸无大志,装作大度地答应联手除掉他的长姐。
另一边,程和与伏项安里应外合,找出了相里姯居于凝霞宫却仍知晓前朝事的手段。
程和早年在琼华宫时,有几名原来服侍继后的宫人被调来照顾他和程祯的起居。其中一位侍女仗着继后不重视他,常常因私下与其他人玩牌而怠慢了程和,膳食常常都凉透了才端过去,三番五次吃得他胃痛。他不说,程祯偶然撞破,只因那时尚幼,也不是太子,让相里姯责骂两句便罢了。直至后来殿里丢了东西,这名侍女被诬告,又因为在与其他宫人偷懒嬉闹而不敢辩驳,程和却不计前嫌替她作证,就玩忽职守罚了几个月俸禄,至少不必丢了脑袋。她心中有愧,自那以后便死心塌地地为程和好了。
通信一事多亏了她还留在凝霞宫服侍,奉程和之命在驿使将书信送进进宫门前截下,交由伏项安布下的暗线审查,才明白岑晰狡猾地让自己的妻子将重要的信息简化再译成暗号写进给妹妹的家书中。自程高接近他起,暗线就将含有程高的内容替换掉,模仿太宰夫人的笔迹重新撰写无关的内容,好让相里姯蒙在鼓里也不起疑心。
不枉三人数月辛劳,终于在太后寿宴前等来收网的一日。程高以庆贺联盟之喜为名订下了皇都鼎盛的酒楼,照锦楼一席难求的顶楼雅间,日落时分俯瞰都城全景、入夜万家灯火,美不胜收,若非凭借两人身份,只怕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轮上。
“岑大人,请。”程高略落后于太宰,微微侧身请年长者先行,实则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向小二及提前安插的乔装侍卫们打手势,示意两人入室后就守住门不让任何人进出。
“这照锦楼果然名不虚传,夕阳金辉照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真如同绣了金线的锦缎一般呢。”
“确实,虽还未品过他家酒菜,美景却足以饱腹。岑大人,你说呢?”言罢,翩翩临风立于窗边的程和以乌木银丝扇掩去半面,与伏项安一同转过身来,对上刚刚从屏风后走出、满脸惊愕的岑晰。
老练的太宰瞬间意识到情势不对,竭力淡定地去看同行的程高,见他脸上盈盈笑意丝毫不减心道不好,眼皮狂跳,咬着牙问:“殿下这是何意?”
“还能是何意?”程和腕子一甩清脆地合上折扇,冷冷道。
“好啊……昌王,你个毛头小子竟敢算计老夫?!我岑伯群绝不会让你善终!”岑晰怒目圆睁,指着程高的鼻子大骂完拔腿就要离去,不想程高像早有准备一般抬手拦下了他。“你——!”
“本王是不是毛头小子都不打紧,只是岑大人若是被一介黄口小儿戏耍至今才发觉,不免丢了身为太宰的脸面吧?”
伏项安看着气得发抖的岑晰心中别提有多痛快,讥讽地轻笑两声接过话:“只怕岑大人想走也走不成了。眼下门外、楼下皆有文王、昌王的侍卫把守,您这一把老骨头,硬闯怕是没有胜算。”
“哼,即便如此,老夫绝不会坐以待毙!”
见他不管不顾要推开程高,伏项安只得叹了口气让他认清自己的处境:“听闻你与结发之妻感情颇深,为如今的夫人休了她后也未曾舍得让她回娘家受辱,而是专门在皇都郊外专门置办了大宅锦衣玉食地养着,时常探望。伏某人说的可对?”
听到一半,老太宰已然面色铁青,却仍不肯松口。“你是如何知道的?!”
“劳烦岑大人挂心,但伏某人官至一品,这些门路也应当有,费不了多少心思。若是如此还不足以让大人心平气和的同我们聊上几句……”伏项安佯装为难,不紧不慢地道,“大人有所不知,令郎、令嫒今日自太学下学后并非如常由岑氏家丁护送,想必此刻正在伏府与内子用膳呢。”
“伏项安!!”岑晰青筋暴起,冲过去就要对站在另一头的大学士动手。“亏你顶着张清廉的人皮,手段竟如此下作!不知廉耻!!”
一直沉默的程和听着伏项安还是将血淋淋的胁迫摆上了台面,心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