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随魏若明等人来到殿内的酸枝木镂雕镶理石圆桌前,这才发现,桌边只布了六张宫凳,并没留魏雎和魏宜的座位,回首又见两位守卫抬了一扇四折黄花梨雕芍药屏风上来,隔在凤椅与圆桌之间。众人当场愣住,进退不得,这女帝不来,谁敢先坐,魏父魏母更是惊恐万分,看着满桌佳肴,仿佛在看催命符。“不必惊慌,孤才用过香,怕熏着你们,就单独在此用了。”魏雎的声音悠悠自屏风一侧传来,话音刚落,殿中灵力大动,从落在大殿一旁的影子上,依稀可辨认出,凤椅前的确又多张平角条桌,魏宜亲自在一旁布菜。众人这才放下心来,惊魂未定地坐下。结果刚坐下,就上来一圈宫女,分别替每个人添杯。给魏若云倒酒的刚好是杏儿,她倒没什么,宫女们如今这副尊荣,虽然骇人,但是看久了也就适应了,只是苦了背着禁酒令的魏宣,一看面前斟满的酒杯,又是一个惊吓,差点从松红林木圆凳上栽下去,被边上的魏若明堪堪拉住了。魏雎像是知道魏宣在想什么似的,又悠悠开了口:“放心,你月前进宫,酒后无状,作为警示,孤曾罚你一旬不得饮酒,自然言出必行,不会坏了规矩,给你备的那壶是清泉,凌云阁日前刚送来的,但饮无妨。”魏宣这才哆哆嗦嗦坐好了,一改适才的狼狈模样,喜滋滋搓了搓手,神情期待:“就知道皇娘娘还是惦记孩儿的。”这下轮到魏若云紧张了,严格说来,除了魏父魏母,其他几位都是知情人,眼见魏父欢天喜地举起酒杯,都不由得暗自紧张起来。清泉已被封,凌霖哪来的泉水上贡,况且,魏雎肯定是知道修罗一事并非谣言,那自然知道修罗与清泉的关系,如今骤然提起,可是在暗示什么?不过一切都来不及细想,眼看魏父已举起酒杯,作势要饮用这清泉之水,魏若云跟魏若明皆按捺不住出声阻拦:“且慢!”只是魏父许久不曾沾杯,此刻见了眼前这一小杯,酒虫早就被勾起来了,加上杯中之物似乎还散发着清香,甚至赛过冬日宴上喝多了的那壶佳酿,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只管先解了馋再说。结果酒杯送到嘴边,却并没感受到什么甘甜清冽,再一看,杯子里哪还有什么琼浆玉液,杯底空空,只剩一肚子失落。魏宣瞬间明白过来,朝屏风内高声抗议:“皇娘娘,你又戏耍于我!”过了会屏风那头才传过一声极力控制怒气的呵斥:“你不戒了这劳什子,早晚要被它毁了!”
魏母赶紧抬胳膊碰了碰魏宣,示意他注意收敛,别再激怒女帝了。这边魏若云兄妹眼看自家不省心的亲爹没喝上那口不明液体,同时都松了口气,这一举动,却被屏风那面的魏雎捕捉到了,质问:“你们两个小娃娃看起来很紧张啊?”魏若云立刻询问地看向自家大哥,魏若明则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言。“还有凌霖新收的这位义女,也是胆色过人啊!竟敢在临平长街当众行凶,是觉得还在方涂山那不毛之地,可以对京中子民肆意使用术法,还是说……凌霖现在能做我魏雎的主了?”说到后面,魏雎骤然提高了声调,在场众人,包括魏若云和首当其冲的姬元,冷不防都吓了一激灵,看到七七八八跪了一圈,才后知后觉地也跪下了,有样学样地跟着高呼:“女帝息怒!”“还有你,好大的胆子,”不知为何,女帝训人从不指名道姓,但是这一次,魏若云就知道说的是她,“竟敢替她隐瞒,以为孤闭目塞听,是那等庸碌的废物君上,还是前几年把你宠坏了,认为不管干出什么荒唐事,我跟你姑母都不会怪你?”果然!魏若云连忙乖乖认错:“孙儿不敢!”虽然她自认为原主此前也没做什么荒唐事,但若按书中原来的设定,原主日后要干的荒唐事还很多,她就当提前认错了,倒也不亏。魏雎轻哼一声,言语间满是隐藏在嫌弃下的宠溺:“认错属你最快,就没见何时改过!”魏若云不动声色将姬元拉过身后,顺势讨好一笑:“皇祖母,您也知道,这姚峰早没了,就算是我这不懂事的师妹动的手,那也不过是除了个修罗罢了,犯不着多余提一嘴,让您心烦。”魏雎迟疑片刻:“且不论他究竟是不是修罗,单凭那姚峰胆敢当街调戏你这一点,就够他死几百回了。罢了,原是他活该,若不是往日仗着这世子身份作威作福,也不会误入修罗的圈套,到最后连自己也出卖了,只能沦为其类。你们都起来吧!”等众人再次小心翼翼坐好,魏雎又点了魏若明的名,刚坐下的魏若明连忙恭敬起身,悉听教诲。“凌云阁的事我大概都知道了,你只管潜心修炼,不必理会这些琐事,如今修罗借机生事,不过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你们几个后生肩上的担子都很重啊!”魏雎说着又咳了两声,知道原剧情的魏若云不免心情复杂,魏雎经韬纬略,胆识过人,又有满腔抱负,实在是难得的治国之才,可惜上天似乎刻意想增加恒国的苦难,并未让一代明君在人间多作停留,魏雎在得知魏若云的死讯之后,加上猎妖之战连连战败,魏雎自知无力回天,心力交瘁,最终长眠在了这片她为之呕心沥血大半生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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