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眸,双手绞着衣角:“按理来说,发生过的事,应该有记忆才对,可是我重生后,却一点都不记得中间发生过的那些事,那……和你经历那些事的人,真的是我吗?”话音刚落,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眨眼间,他便已被玄净拉入怀中,他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披风,身子却十分暖和,就像暖炉一般。“自然是你,只能是你。”玄净紧紧抱着他,轻声安慰:“殿下别怕,那些事你只是暂时忘了而已,以后你会慢慢想起来的,就像昨儿你做的两个梦一样。”“真的吗?”兴许是太难过,兴许是太感动,顾君麟的眼眶已红了一圈。玄净心疼地用指腹帮他擦拭眼角的泪花。“真的。”他声音轻轻的,充满温柔宠溺:“所以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好吗。”“嗯。”顾君麟不争气地重重点了点头。两滴眼泪顺势砸在地上,溅起两朵水花。“乖,不哭了。”玄净轻轻吻了吻额头,像哄孩子一般:“外面凉,不宜久待,我们回去吧。”“好……”本来是顾君麟是担心玄净出事,出来寻他,不曾想,最后却变成玄净没什么事,回去时还哄了他一路。而那几个伺候顾君麟的宫人,硬是默默看着两人秀了一路。然,他们谁也不敢声张。——翌日,顾君麟刚醒没多久,陈公公留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殿下,大事,出大事了!”此时,玄净正在帮顾君麟穿衣服。听到陈公公的声音,两人齐齐回头看了陈公公一眼,再互相对视一下,才问:“什么大事?”陈公公急得跺脚:“方才陛下那边派人过来,让我们赶紧收拾包袱进京,说是姑苏失守,淮安王歿,淮安世子已到京城,陛下已启程回京,让殿下也快些准备回去。”他话音刚落,顾君麟突然走上前,揪着他的衣襟:“你说谁来了?”陈公公吓得抖了抖:“淮安世子啊,怎,怎么了?”淮安世子?他竟然来了?他竟还敢来?!见顾君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陈公公有些害怕。正想着该如何挣脱时,玄净突然上前掰开了顾君麟的手。“没什么。”他拉回顾君麟的手,对陈公公道:“陈公公,帮殿下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回京。”陈公公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顾君麟,忙应了一声,退到一旁收拾东西去了。他刚走,顾君麟就抬眸看向玄净,双手缓缓握拳:“魏离歌,要来了。”
穿上裤子不认人淮安世子——魏离歌。一个顾君麟一辈子都不想提起的人。当初如果不是他,公孙少卿就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世,如果不是他,公孙少卿就不会盗取军事舆图,如果不是他,萧国就不会灭亡,如果不是他,他就不会死,小师叔也不会为了救他,而永生永世受这种轮回之苦。如果不是他……砰!顾君麟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桌子上。玄净见了,立即抓住他的手,吃了吹:“生气归生气,别拿自己的身体出气。”见玄净如此淡,顾君麟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小师叔,当初的死与他也脱不开干系,你怎么能如此淡然?”“我都是死了多少次的人了,哪里还会在意这些,再说……”他捏了捏顾君麟的脸颊,轻笑道:“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么,世界线变了。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公孙少卿便不再是杀死我们的凶手,而魏离歌也不再是始作俑者,你不必把他放在心上。”不必放在心上?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他又不记得那些轮回的记忆,在他顾君麟的记忆中,魏离歌就是直接害他国破家亡的凶手。让他就此释怀,谈何容易。他又不是圣人,说原谅就原谅了。——因为魏离歌的事,整个返程,顾君麟都在和玄净怄气,无论玄净说什么,他都不搭理,任由玄净一人自言自语。玄净逗着他说了好一会话,可他就是不为所动,玄净说累了,便没再逗他。返程都马车内安静的有些可怕。两人谁也没说话,只静静面对面坐着,两人竟多了一丝疏离感。回到皇宫门口,顾君麟仍旧闷闷的,马车刚停下就下了车,也不等玄净,自顾自下了车,往东宫方向走去。玄净本想跟着过去,谁知却看到行净正站在偏门使劲地对他挥手,大概是太激动,脸都憋红了。他看了看顾君麟远去的背影,再看了看行净,最终,朝行净走了过去。“师兄,你怎么来了?”他问。“我来跟你告别的。”“告别?”玄净有些诧异:“是师父那边来信了吗?”“倒也不是。”行净摸着后脑勺,看了一眼红色的宫墙:“就是这地方太闷,你也知道,师兄我向来不喜欢束缚,若非师父的吩咐,这皇宫,师兄怕是一生都不会来,如今事情办妥,便想走了。”玄净沉默顷刻,便后退一步,对行净行了个正正当当的礼:“那便祝师兄一路顺风。”行净一怔,亦后退一步,对他拱手:“师兄也祝你一切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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