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人一片唏嘘,毕竟从未有人听闻过人死还能复生的。女掌柜走到一楼,倚着一旁的柱子,然后笑着看向一位戴面具的男子。二人目光相对,女掌柜笑了笑径直朝他走了过去:“多年不见,公子瘦了不少,不过公子还真是能忍啊。”北逸不作声。“我和那位仙君在房间里呆了那么久,你竟不心急,看来激将法对你没用。”女掌柜摇了摇手里的扇子轻笑了一声。北逸还是不语。女掌柜拍了拍北逸的肩:“你们二人经历了种种艰辛,经历了生死离别,若此刻放手不觉可惜吗?”北逸垂眸:“我在他身侧,只会带给他无边无尽的痛苦与伤痛,况且他不会”“不会什么,不会爱你?”女掌柜轻轻叹息一声,“有些时候爱意是藏在心中不可表现出来的。”二人找了一处空位落座,又点了一壶酒。“公子你也是经历过生气死之人,人生短短数十载,岁月如梭转瞬而过,有些时候错过了便就是错过了,人生哪有那么多的破镜重圆,不妨在镜子尚未碎裂之际再争取一次。”北逸笑了笑:“可我们终究不会被世俗所容,我不能拉着他同我一起入深渊。”“世俗的枷锁锁住的永远只有被规矩定死的人,我们生来便是被此等礼法所束缚,女子无法入仕,不仅要相夫教子还要三从四德……若礼法不是这般书写的,那是否女子尚可入仕,师徒之恋也并非禁忌?”北逸沉默。“公子可愿听我讲个故事?”“您且说。”“这世间本就有太多的不公,有人生来便在罗马,有人倾尽一生到不了罗马。有人生下便是贱籍之身,此生只得从事下贱之职。而我便是罪臣之女,贱籍之身。十多年前,我在乐坊司做舞女,也曾闻名一时,后来遇到了一位贵家子弟。那时他心悦我已久,我却迟迟不肯信任他的真心,他承诺帮我脱籍,带我远离是非之地,许我一生无忧。”“人一旦动了情,便会被自卑的情绪包裹,我亦是如此,只觉贱籍之身配不上他,便一再婉拒他的爱意。我与他就那般止于礼法,平淡地相守了三年之久。第四年他入了仕,却在帮我脱籍的途中遇害身亡。”“你说世俗究竟为何物,它又该困住什么?”北逸不知如何回答。“后来脱籍文书被送到了我手中,那文书上还残留着他的血液,我心心念念的脱籍文书在那一刻却分文不值。”“人生苦短,何须在意那些枷锁。若当时的我也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同他只有那几年的光阴。”北逸又喝了一杯酒。“有些时候,逃避起不了任何作用,不妨静下来听一听自己的心声,随着自己的心走。”女掌柜显然是喝多了,她摇了摇手,“公子且慢用,小女子便不奉陪了。”北逸又喝了一杯,随后慢慢走到二楼,他在裘房门口徘徊了片刻却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那夜,他鼓足勇气轻轻推开了房门,站在床前看了许久。
天快亮时,北逸落荒而逃,而床上的人睁开眼看着门扉发呆。北逸逃出酒楼,来到一处矮山上,七年了,这七年他没有一日不思念师尊。师尊离开的那七年,他日日夜夜饱受谷毒毒发的痛苦,藤蔓扎根筋脉之中,蔓延到心肺处。待谷毒藤蔓延到掌心,他会扯着藤蔓连着皮肉一同拽下,每个月皆是如此。可再痛也没有心痛。北逸低头看了看手腕,谷毒消失了,藤蔓不见了。他欣喜若狂,可片刻后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狂喜。……数月后。初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飘落,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皆是白茫茫一片。青松在鹅毛大雪的积压下抖了抖身子,随后又挺直腰板。茫茫大雪中,一棵梅花树傲立着,簇簇梅花迎着风雪绽放。竹楼客栈今日热闹的很。一进门热气扑面而来,炭火烧得正旺。寒梓瑜寻了一处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酒暖暖身子。台上正讲解着修仙界的奇闻异事。“不知大家听没听过寒光仙尊与其座下弟子的感人事迹。”下方众人纷纷道:“听过啊,修仙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老朽所讲乃为秘闻。”下方人唏嘘了一阵:“快讲。”说书的唱了一段曲:“黄泉念故人,冥灵还忧思,尘世皆如烟,往事不可追,爱人今不再,死生未契阔,少儿已白头,未得故人归……”“这是什么曲?”众人疑问道。说书人道:“此乃一段戏文,老朽也不知谁人所作。”说书人:“话说这修仙界鼎鼎有名的寒光仙尊与其座下弟子北逸有过一段情缘。”“什么?”下方人均质疑。“他们二人屡次为了对方不顾自身安危,北逸还曾画过师徒二人苟且的画作,整整五幅画。七年前那场大乱中,寒光仙尊本有一线生机,为了救北逸身死道消。而醒来的北逸无法接受现实,将寒光仙尊的尸身盗走,四年里不知他将仙尊尸身藏在何处。再后来,听说是他修习了某种禁术,将寒光仙尊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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