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喂完蜜饯,又去给叶安年到了杯清水漱口,水里加了些淡盐,去嘴里的药味。时候已经不早了,简单的洗漱之后,两人各自睡下。这一日实在疲累,叶安年几乎头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一夜好眠。次日一早,他一睁眼又已经是天光大亮。福崽嘴里含着麦芽糖,正笑眯眯的坐在他枕头边。见他醒了,伸出小手戳了戳他的脑门,小声音软乎乎的:“哥哥快起来,太阳晒屁股啦!”叶安年:……外头阳光大好,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来,暖融融的,可不是正照在他的被子上。他赶紧起床,伸手也戳了戳福崽的小脑门:“别催别催,哥哥这就起。”“丁秋和江大夫呢?”“丁秋在帮我晒药材,”江竹闻声从外面堂屋探身进来,“我给你们做朝食呢。”叶安年:……合着全家就只有他在睡懒觉呗。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江竹道:“昨儿去镇上跑了一天,是会疲累,我是早起惯了,你还病着,困就再多睡会儿。”“我睡好了,来帮你吧。”叶安年揉了揉额角,叠好自己的被褥。新衣裳料子又轻又软,一件月白一件碧山色的,虽然款式简单,没什么纹样,也不是绫罗绸缎,但素净大方,他觉得不错。选了那件碧山色的穿好,叶安年洗漱后,去堂屋放桌子摆碗筷。丁秋正在院里晒择好的药材,听见动静,拄着盲杖进来帮忙,叶安年把他赶到旁边坐着。虽然之前这些活计都是丁秋来做,但现在他不是来了,总不能再叫一个眼睛有疾的孩子去做了。早饭依旧是清淡但很有营养的搭配,清汤面卧鸡蛋,一碟腌萝卜,还有几个煮玉米。“锅里还有煮好的玉米和红薯,你俩饿了就去拿。”江竹道。两个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得时刻备着吃食。“不过,也别吃太多,中午我要做葱爆肥肠的。”“哇!”福崽一听,嘴里都忍不住开始淌口水了。他咬了一大口自己碗里的荷包蛋,感觉都是肥肠味的:“江大夫,你是大厨么?”丁秋在一旁轻轻笑起来,解释道:“先生以前也不会做饭来着,奈何我眼睛不好,他也只能学着做,慢慢做得多了,厨艺也就越来越好了。”他说完,低下了头,神色有些没落:“要是我眼睛好好的,就能帮先生了。”至少能帮先生做做饭。
但因为他的眼睛看不见,江竹平时只让他做些简单的活儿,从不让他碰火,怕他烧到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叶安年安慰他,“小孩子做那么多活干什么?以后我来就行。”丁秋也才八九岁而已,在现代八九岁的孩子恐怕还都是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宝贝疙瘩呢。“可是……”丁秋捏紧了手里的筷子,脸上有些不安。他原本是个流浪儿,是被江竹捡回来的。所以他一直努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好让自己有些用处,而不是个累赘。“安年说的对,”江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你就负责看顾福崽,有空跟我学学医术,家里的活,还有我和安年呢。”“嗯。”丁秋使劲吸了吸鼻子,感觉眼睛里热热的,不过他不会流泪。吃过了朝食,江竹把熬好的定喘汤端给叶安年喝下,自己拿上药篓要去山上采药。叶安年想跟着一起,这次却被拒绝了。“山里不必镇上,好药材都在深山里,爬起来累人的很,你带着福崽和丁秋在家等我吧。”“那你多加小心。”送江竹出门,叶安年叮嘱。关好篱笆门,带着两个小的回到院子。他闲着无事,想了想,去了江竹的药庐,磨墨铺纸,打算把他需要订做的刻刀,依样画出来。 上门要钱叶安年在药庐笔墨不停地画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把他要的刻刀图样都画了出来。一抬头,福崽转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正趴在桌上看的目不转睛。福崽皮肤白,这两天许是吃的好了,脸上看着也有了些肉肉,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额心的孕痣不像他的那样淡,鲜红夺目,像个年画娃娃一般。叶安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脸蛋,问道:“看得懂么?”“看不懂,”福崽摇摇头,眨了眨眼睛笑道,“但是哥哥画的好看。”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叶安年弯了弯眼睛,他这个弟弟,妥妥是个兄控,不论他做什么,福崽都会夸他做的好,特别捧场。想起前世,他现代的那个哥哥叶安成,除了和几个狐朋狗友喝酒玩乐,公司事务一件都干不好。如今他重生脱了身,恐怕叶家偌大的家业都要落在叶安成手上了,怕是不出五年就要被败光吧。叶氏集团是当年他母亲扶持着叶盛,夫妻俩白手起家做起来的,叶家倒了他只心疼母亲当年的付出。至于叶盛那个人渣,他希望看到他追悔莫及,痛苦一生。“哥哥,你会画小鸭子么?”福崽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会。”叶安年说着,提起笔,就在他画的图纸空白的角落里,画了一只圆胖可爱的小鸭子。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