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桌椅放在角落里,周在乾直接走过去坐下,把脚架在桌布铺的一丝不苟的方桌上,鞋尖一摆,将桌上摆着的花盆直接踢到了地上。——啪!开的旺盛的串串红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泥土撒的满地都是。“反正都要收走的。”周在乾挑衅似的看着叶安年,“年哥儿,不介意吧?”“你俩也不用想着拖延时间,文老爷这几日有事,不在镇上。文恒那蠢货也已经被我派人拖住了。今儿个这铺子你们是保不住的。”叶安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他定定地看着周在乾,声音隐隐有些颤抖:“我与你没什么仇怨吧?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没什么好处啊,”周在乾掏了掏耳朵,“我就是按赁契办事而已。”他说的笃定,叶安年却不信。铺子租了这么久,周在乾早不来晚不来,偏在他要开张的前两日来,绝对有鬼。见那些打手要动手来拆他们没收完的货架,江竹直接一脚把过来的打手踹飞了出去。周在乾神色一凛:“看来江郎中是不愿配合我啊,来人!给我把他拖出去!”他话音未落,便有打手围拢过来,叶安年下意识抓紧了江竹的手,已经做好了护着他的准备。可就在这时,却忽听门口传来一道响亮的男声:“都给本官住手!”叶安年眉心一蹙,抬头望去,就见一个衣着华丽,唇边留着两撮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下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周在乾一见那人,立刻收了脚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房……房知县?”“草民见过房知县!”他这一行礼,那些打手也纷纷都退了下去,跟着一起行礼。叶安年和江竹却站着没动,两人此刻已经都明白了过来,今日这场闹剧,恐怕就是周在乾和房知县一起搞出来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房金元一副十分愤怒的样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打砸人家的铺子?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大人息怒啊!”周在乾跪倒在地,连连叫屈,“这铺子是小人租给他们的!这,这是小人的铺子啊!”“既是租给他们的,你又带人来打砸,是何道理?”房金元疾言厉色,那目光却是一个劲儿往叶安年身上瞥,他是盼着叶安年主动开口和他诉说事情经过的。但叶安年已经猜到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就只是站在那,看着两个人演,一言不发。房知县等了一会儿,不见叶安年开口,只好又把目光转回到周在乾身上。“是这样的,房大人……”周在乾会意,将方才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还把那赁契拿了出来。
房金元旁边的下人立刻上前接过,呈给他。“嗯……”房金元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黑了脸道:“你这是霸王条款啊!”“这赁契作废!”他说着,直接上手把那份赁契撕了个粉碎,又有些讨好的看向叶安年道,“这位……这位小哥儿,此事有本官给你做主,你莫怕,以后他们不敢再来找你的麻烦了。”叶安年脸上的神色却依然冷冷淡淡的,只客套道:“多谢房知县。”“哎,说什么谢。”房金元很是受用,一摆手,“本官身为知县,本就是要为百姓做主的,你有什么难处随时去找本官,本官给你撑腰!”他这副嘴脸,叶安年看了却只觉得恶心,没有搭话。房金元就这么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尴尬,好在他身边的一个下人突然凑近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他立刻双眼放光道:“原来如此!原来你就是中秋夜那晚,雀登楼雕花宴上拔得头筹的那位小哥儿!”“你……你叫叶安年是吧?啧啧,生的这般美,又有一双巧手,当真是……”“房知县,这话是不是有些过了?”房金元话没说完,被江竹打断了。江竹上前一步,将叶安年挡在自己身后,阻隔开房金元的视线:“房知县,安年是我的夫郎,您说这些不合适吧?”“啊……咳咳,”房金元被噎住,尴尬的咳了一声,但很快笑了起来,“说得对,是本官失言了。”“只是昨日一见叶小哥儿的雕工,本官十分佩服,设宴相邀,竟也没能如愿。不想今日却撞上了,实乃缘分啊。”“既然今日这么巧,不如咱们去雀登楼畅饮一番如何?”“不必了。”叶安年拒绝的干脆,嗓音也冷的没有情绪起伏,“今天的事多谢房知县。但您也看到了,铺子成了这副样子,我们还有的收拾。”他说完,就转身进了里间。江竹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对房金元做了个“请”的手势:“房知县,慢走不送。”房金元脸上的笑容僵住,垂在袖中的手青筋暴起。他强挤出一抹笑来,道:“好好。那你们慢慢收拾,本官就不打扰了。”说完,带着两个下人转身离开。见他走了,周在乾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带着那帮子打手走了。江竹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铺子,叫余虎和赵大收拾一下,自己则转身进了里间。里间的木床上,叶安年安静的坐着,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江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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