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院子就看见江竹在药庐里忙着,衣服穿的不厚,脸上也没什么血色,那悬了一天的心,终于在此时“扑通”一下,沉到了底。他三步并作两步就冲进了药庐,连福崽和丁秋喊他都没理。江竹正在一边翻着脉案一边看着炉子上的药罐,听见动静抬起头,就对上了叶安年沉郁的眼睛。叶安年一句话也没说,一把握住他的手,还是冰凉的触感。顿时有些恼了:“还没好,又折腾。”他直接把人拉起来,就往屋里拖。两人成亲这么久以来,江竹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生气,也不反抗,任由他拉着进了屋。叶安年把他按在炕上坐着,拿了披风三两下就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动作间,碰到他腰间挂着的酒壶,一把扯了:“你都这样了,还喝酒?”江竹见他是真的动了怒,伸手把他拉进怀里抱住,笑道:“这么担心我啊?”叶安年“哼”了一声,不理他,也不承认。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叶安年先打破了沉默。“你今天……有喝药么?到底是什么病?”他直觉不是着凉感冒那么简单。“是弱症,胎里带的,老毛病了。”江竹漫不经心道,“一到冬天就会犯,等天气暖和了,就好了。”“那你没找大夫看看吗?”他说完,才察觉不妥。江竹自己就是大夫,而且医术应该比一般的大夫郎中都要强的,这么多年自己都没医好,那应当是真的不好治。“也找过,没什么用。”江竹抬手把叶安年散在颊边的一缕碎发理到耳后,安慰道:“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病。”“那你把衣服穿好,也别再喝酒了。”“嗯。”江竹点点头。叶安年从他怀里挣出来,把披风给他拉紧:“我去做饭,你在屋里休息,药我帮你看着。”江竹抬头看着他,唇角勾了勾:“好。”……此时的老叶家,孙采荷拎了一桶泔水出来倒。已经入夜,外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孙采荷拎着满满的一桶泔水,走的晃晃悠悠。才走到小水沟边上站定,忽而就从旁边窜出一道黑影来。“哎呦妈呦!”她吓得一个激灵,脚下一滑,大半桶泔水就泼了自己一身。
那黑影却在她身边站住了,颇有些嫌弃道:“周大小姐叫我传信儿来的,你慌啥?”孙采荷拍拍自己“砰砰”乱跳的胸脯,心道,你这突然窜出来,谁知道是人是鬼。但她没敢开口,就听那人道:“大小姐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三天后把人带到镇上客栈就行,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那人说完就要走,孙采荷赶紧叫住他:“等等!那银子呢?”“你把人带到,大小姐自然会付给你银子,放心吧,少不了!” 出事了之后的几天, 叶安年强行把江竹按在家里休息,他自己去镇上的频率也变成了隔一天一次。好在铺子和木坊都有余虎和文恒帮忙盯着,有什么事等他去了处理就行。江竹依旧还是会趁叶安年不在就抽空往山上跑, 铜钱这小跟屁虫次次都跟着。狮王也每次都会出现,带着各种不同的草药,一种比一种珍贵难找。虽然没有能解毒的, 江竹也很乐意收着, 作为交换, 他会随身带些肉或者骨头来喂狮王。这天, 又到了该去镇上的日子。叶安年一大早蒸了蛋羹、煮了粥和红薯,放在锅里温着。见江竹已经醒了, 也不让他起来:“等出太阳了,张民匠他们来了再起。”“好。”江竹拉着他的手不放, “那你早点回来。”“你好好养病,我就早回来。”叶安年眉头紧蹙,毫不留情的掰开他的手, 塞回被窝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屋门被关上,江竹面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去,他咬紧了唇,将额角滑下的冷汗拭去, 等听到外面传来牛车辘辘的声音, 就从被子里爬了起来。反正,躺着也没用,还不如起来做点什么。……叶安年先去了一趟铺子, 余虎将这几日的记账拿给他看,又一一说了铺子里这几天的卖出情况。他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不管是木刻的手艺,还是看铺子、把控木坊的魔方品质,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木坊那边,这批里有瑕疵的魔方一共有二十个,我叫木工们都单独挑出来了。”余虎道。叶安年看完了账本,点点头:“我等下过去看看还能不能修补。”一般小的瑕疵他可以修复,大的话,就只能废弃了,有木工想要的话,可以拿回家去烧火。“上一批订单的钱都结清了,这是入账。”余虎又道,“文老爷昨日又送了两份订单来,要的是木雕,要做十二生肖。咱们……接吗?”他有点犹豫,二掌柜的病了,大掌柜最近也是隔天才来一趟,这新的订单要接了,那边的木工就得重新上手,不知道大掌柜有没有工夫去那边盯着。“急么?”叶安年问道。“倒是也不急,年前出货就行。”“那就接吧。后面如果有价格好的单子,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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