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对方是故意不搭这茬,时瑜也没有纠缠,等两人你来我往地把早餐解决完毕,已经快十点半了。此时有护士推着换药车过来了,看见两人刚吃完早饭,还在甜腻腻地相互嬉笑,就忍不住脸上浮现一抹姨母笑。“元帅,该换药了,”她稍微低头掩嘴,提醒道。“好,”点点头,祁暮扬把时瑜抱回病床上去。护士有眼力见,她等祁暮扬安顿好了时瑜,才过去把他推回另一边。她想扶祁暮扬到床上去,但被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可以,”祁暮扬身子底好,体力恢复得也很快,短时间的下床走动还是能够应付的。祁暮扬身上最严重的伤全在背部,这还是因为闯进去前他穿了防护,否则可能就不是这点烧伤能了事的。见他在床上趴好了,护士回头就准备把两张床之间的隔帘拉起来。这时时瑜伸手拉住了护士的一角,朝她摇了摇头,希望不要把帘子拉上。护士踌躇了一下,看见时瑜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但这涉及病人私隐,她得问祁暮扬。“元帅?”护士试探一句。“拉上,”祁暮扬没有犹豫,直接了当地道。“好的,”护士自然不敢忤逆,她转头朝时瑜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小声安慰,“放心吧,很快就好了。”哗啦,天蓝色的隔帘被拉上,阻挡了时瑜的视线。安静的病房里就只剩下玻璃瓶和金属器具偶尔轻微碰撞的声音。时瑜其实很想知道祁暮扬的伤口如今恢复得如何了,这也是他希望护士不要拉帘子的原因。但祁暮扬显然不想让他看,越是这样时瑜心里的不安就越发厉害。他本想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但隔壁两人完全不交谈,祁暮扬也是一声不吭,让他根本无从判断。紧抓着被褥纠结了一小会儿,时瑜决定去偷瞄一眼。他朝旁边挪了挪屁股,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手指头伸到隔帘的最边缘位置,拨开一条缝隙,眯着眼睛瞄了过去。祁暮扬安静地趴在病床上,后脑勺朝着时瑜的方向。上半身的病服已经脱去,露出完美的倒三角身形,肌肉依旧健硕漂亮,只是原本光洁的背部此时是一片可怖的猩红斑驳。护士小心地给祁暮扬换伤药,下手都很轻,但即便如此时瑜还是能看见祁暮扬的前臂青筋凸起,他在忍耐着疼痛。一瞬,心底的情绪涌起,眼眶立刻就红了。时瑜连忙放下帘子,用手死死捂住了嘴,怕声音被祁暮扬听见。他曾经试过又一次手臂擦伤,一大片皮肤被蹭掉了,伤口是持续不断地火辣辣地疼。不敢想象祁暮扬这样的伤又得是多疼。可他之前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分明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好了,”过了一会儿,才响起护士的声音,“元帅要是有什么不适,再呼叫我们。”这一声给时瑜提了个醒,他连忙用手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躺下,用被子把脑袋蒙了起来。哗啦,隔帘被拉开,护士本想去叫时瑜,见他躺下了,边也没多说,推着换药车出去了。“伤口看着吓人,但没有那么严重,”祁暮扬的声音幽幽地传来。“若真的很严重,我就不能住到普通病房来,得去隔离。”像是怕时瑜不信,祁暮扬又补充了一句。旁边的被窝了传来一声闷哼,高高隆起的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祁暮扬眼中有着心疼,但也知道时瑜需要情绪发泄,便随他去了。许久,被窝里传来断断续续细碎的声音,仔细听来像是一句几乎走形的“对不起”。趴在床上的祁暮扬很想过去把人搂紧在怀里,但刚上完药的他还不好动弹,只能用目光静静地守着对方。 想见家长今天两人的早餐吃得迟,所以午餐也跟着被顺延。时瑜裹在被子里,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直到肚子开始打鼓才睁开眼。此时窗户外的天色虽然依旧明媚,但日光的方向明显已经改变,是下午时分了。时瑜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本想给有些闷热的自己透口气,却不料刚一冒头,就撞入了一双深邃的黑瞳里。眸子的主人眉眼含着笑意,温柔地注视着他。“你这是饿醒了?”祁暮扬也听见了某人肚子的抗议,忍不住笑了。被对方这样一问,时瑜的脸蹭地就红了,整个人都烧得慌。他随即发难,抓过小白板,刷刷刷地写了一大串。【你怎么又跑过来了?你都不好好养伤休息的吗?】“趴久了难受,而且医生说了要抬高患处,那自然就是坐着更合适了,”祁暮扬说得一脸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时瑜也发现有点无从反驳。“我让他们把午饭送过来,”说着祁暮扬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笑着纠正,“现在应该算下午茶了。”食物是祁暮扬特意让池睿去准备的,比医院里的伙食显然丰盛美味得多。不过因为两个都是病患,口味还是清淡了不少。以前时瑜爱吃的浓油赤酱,炝炒煎炸统统欠奉,只留下了最简单的蒸煮菜式。饥肠辘辘的时瑜爬下床,看见那一桌子像是掉了色的菜品,顿时食欲大减。他抬起眸子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祁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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