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兰跟在萧后身边,自诩见过不少世家女子,那些女子或袅娜或纤态,却每每见到沈灵书的容貌,仍旧会不由自主惊艳。想起今日来的目的,素兰笑笑鞠了躬:“奴婢哪担得起,只是传完了娘娘的话便要回去当值。”沈灵书杏眸望向她:“这么晚了,娘娘有何事?”素兰道:“今日宫外七公主与太傅家的孙娘子起了龃龉,情急之下闹了个没脸,这件事想必县主也知道。圣人知道后,龙颜大怒,已经狠狠训斥了公主。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公主办个花宴邀请孙家娘子,大家里子面子都好看。”沈灵书点点头:“陛下圣明,娘娘睿智,此举确实不错。”素兰脸色变幻,有些难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操办花宴说的好听,拜帖布置,处处打点,哪里不需要银子。来往的都是权贵勋爵之家,若弄不好,那都是中宫的脸面。若是往日这位县主早就主动解决这流水的花销了,怎么今日还没动静?!沈灵书摸了摸鼻尖,有些凉润,转头端起温热的白瓷杯低头饮茶。素兰的话她不是听不出来,从前想着萧后是陆执的嫡母,一门心思想讨好,怎么着也该孝敬她几分。自她入宫这四年,除去送给各宫皇子和公主的节礼孝敬,顶属往栖凤宫堵进去的银钱最多。现如今,栖凤宫上下多半的物件都是她的银钱去置办的,反倒是栖凤宫的月例银子被萧后拿去堵娘家的亏空。上个月她特地写信给吴妈妈多要了八百贯,除去自己日用,剩下五百贯拿去打制了一副折屏华颂红木刻仙鹤的屏风。上上个月,萧后找自己支银子给栖凤宫的地面从里到外换成了汉白玉,说着冬日拢上地龙,放个银炭盆,那才加触脚升温。想想自己前世耗尽父母留下的家产供她们花销,临终自己却冻死在那件破旧的屋子里,连个太医都请不来。沈灵书心底讽笑,继续低头喝茶,佯装无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时间拖得久了也不是个办法。素兰眼底渐渐涌现愤恨之色,怎么今日这蹄子就不开窍了?!可是临走前娘娘嘱托必须把花宴的开销要回来……素兰赔笑道:“姑娘,咱们娘娘念着自你进宫便亲自照拂,没拿姑娘当外人。这办花宴的事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是海了的银子花销出去。娘娘的月例银子都拿去给孙家赔礼了,你这里要是富裕,多少也尽点心,算是娘娘没白照拂姑娘一场。”话说开了,沈灵书自是不能再装傻充愣下去。她放下茶杯,眉眼为难:“不是我不想出银子,只是上个月那架屏风超出了不少月例,吴妈妈训斥我太过铺张奢靡,这个月只寄了很少一笔,勉强度日,实在分不出其他银子给娘娘了。”素兰脸色一沉:“一个下人竟然训斥主子,说出去谁信?县主别是拿这个当幌子,想打发了皇后娘娘了?”“吴妈妈是我娘亲的陪嫁,也是我家这一房的管家。家母去世,她自有堪正扶持主子的权利,素兰姑姑说话莫要与我扣帽子。”沈灵书干脆道:“眼下的我,确实没有多余的银子。” 设局素兰彻底凶相毕露:“县主好本事,奴婢定将县主的话一字不落的回给娘娘听。希望县主明日还有今日说话的魄力。”素兰刚走,采茵便忍不住问:“姑娘今日不留情面,怕日后这件事不能善了。姑娘何不说的婉转些?”沈灵书凝眉:“婉转些也还是一样的结果,素兰依旧会添油加醋的把这件事说给萧后,萧后一样不会待见咱们。”采茵还是担心,胸腔堵着一口气:“可咱们今日得罪了萧后,这些年,她是如何使用那些磋磨的手段折磨后宫妃嫔妃的……姑娘,从太子那要回来的礼物折算成钱银,刨去给侯府的礼,咱们其实还剩下几百贯的,要不待会儿奴婢给栖凤宫送去一些?”沈灵书轻扯唇,几百贯都能在上京内置办一处不错的三进三出大宅子了,她何必给萧后?不止这次,日后她一分钱都不会给栖凤宫。左右,她再也不会被她们依附着狠狠吸血了!沈灵书神情如水,仿佛没有被素兰深夜搅扰而影响:“夜深了,扶我去睡吧,明日且有得闹呢。”采茵扶着姑娘,总觉得如今的姑娘,好像隐隐和从前不同了。从姑娘不喜太子殿下那一日,如今也能轻易的把“拒绝”二字说出口了。这样的姑娘,好像少了很多这个年纪该有的女儿嗔痴,取而代之的是那份捉摸不透的沉稳。她一时之间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东宫书房内,灯火葳蕤,檀木镌鹤云纹桌案前站着个人。“说。”陆执眉眼不抬,手中执笔对着一月后的万寿节布置图标注批改。凌霄压低声音道:“栖凤宫的素兰去找沈姑娘支银子,好像是为了给孙家赔不是的花宴用,不过沈姑娘拒绝了。”陆执鼻尖一顿,清冽的轮廓微不可察的弯起一抹弧度。小姑娘当真是长本事了,拒绝了他不说,如今连皇后也敢拒绝了。只是她还是天真,萧后那样作威作福惯常的人,又岂会容忍被驳了面子。恐怕明日一早便会发难,她无父无母,难道指望着自己那位高座上的父皇去替她撑腰?陆执思忖着利弊间,凌霄却是站不住了。他试探着打开话茬:“殿下,属下回来时在栖凤宫小宫女打听到,萧后时常找沈姑娘要银子,宫中上下的物件也有一多半是沈姑娘添置的。属下只问为何这银子要了就给,小宫女答县主说娘娘是太子的嫡母,自是无有不应,也不知道这次怎么沈姑娘就咬定不给了。”陆执所以瞥了眼凌霄身上的锦缎,还是月前流云殿送来的,他当时没挂在心上随手赏赐给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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