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周公刘公之类人。陈昌道:“可是缺银钱使?还是在宅里闷得慌?”听此,李婠看着他,突然流下泪来。陈昌用衣袖给她拭泪,无奈笑道:“怎又哭了?”李婠笑了笑,问道:“你可知道我爱看什么书?我志向何为?”陈昌被问住,迟疑说道:“近来你倒是在看鬼怪异志之类。”他没说志向,一女子能有什么志向?嫁得好夫郎?话说上回陈昌回了一句, 李婠大为不受用,心中涌出“俗子胸襟,无人识我”之感,因而立即沉下脸来道:“只是如今世道不好, 倘若我是个男的, 你且看着!”陈昌听了, 好奇问道:“怎地?”李婠冷声说道:“及第成名不在话下!为官做宰也未尝不可!”陈昌听此哈哈一笑, 缓缓道:“自隋帝起, 以分二科取士, 至如今,除四书五经外, 扩到墨义、帖经、策问、辞赋、杂文六科,已有千年, 三年一考, 外加恩科, 取头名状元者,不过五百余人。而天下读书人何其多?现今每州三年也出不了十个。能中举者, 或才能上优,或能言善辩, 无一不是心坚之人,通才怪才也不少有。‘三十老明经, 五十少进士’,可不是玩笑话。那些识两字的书生爱写什么‘年少家贫, 弱冠中了探花,而立便封候拜相的’异想天开之言, 殊不知,如此能耐者, 天资,家世,勤勉缺一不可。以往那些个家贫的,买些笔墨书本已是费劲,只呆读些四书五经,更别说句读词意策论,到了京里,怕是拜哪个师座也晓不得。现今虽有刘马二党争斗不休,只这刘党之首寒门出生,那些贫苦书生才有了门路。”他喝了口茶,又叹道:“至于天资上佳者,自是不必多言,百年难得遇着一个,我年少时,拜大儒王启为师,有一少年姓李,名‘康君’,年纪轻我一些,说来怕是与你家也有几分渊源,当真称得上一句‘过目不忘’,若是这人,到有□□成可能。那时,他是我老师最得意子弟,后不知怎地了,又没来了,怕也逃不过伤仲永之类。”李婠听后,怔怔不言,喃喃念着“伤仲永”一词,她眼里含着泪珠儿,笑道:“原来不止要呆读四书五经,亏我自认为天资聪颖,识了些字便得意起来了,这般,倒是贻笑大方。”陈昌与她倒了杯茶水,心中暗自恼恨自己:“我说这么多外头事作甚,她生在后宅,那晓得这些,这样岂不嘲笑了她。”后他笑道:“是我多言,你莫要生气。”李婠摇摇头,接过茶水喝了,突地疯笑一声,厉声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差人分毫!”陈昌左右解不过这话来,只当她好强,笑笑便另起个话头,再不提此事。到了晌午,又有一丫头带来话,说:“二老爷那边见二爷没在书房温书,使派人来问。”陈昌无法,与李婠吃了午膳便离去了。这厢,李婠用了晚膳,便命菊生去信给马,花两位管事,将此事在信中讲明了,又命他二人照往常行事即可,一面点了个心腹小厮,叫他去衙门里开几张路引来,一面命人去寻摸了个去宿州绍兴的镖行,定下三日后动身。夏菱先去给菊生去了信,刚回屋又听她家姑娘使派人打点行装车马,忙问:“前些儿老太太、太太姑娘们才去了普陀寺才回,又要去哪儿处?”李婠道:“瞧我,那日寺中与你说起个事,一时又忙忘了。”后她将寺庙中事一一说了。
夏菱听了要出院门,心道这那能成,忙说道:“要请来革新的法子,不若让菊生带几个人去,俗话说得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个儿就是金贵人,哪还能去犯险?年前,我记得打发了菊生娘家舅舅马二狗去了宿州绍兴一趟,他路也熟,再去一趟也使得。”李婠道:“我教你们读三国时,有个典故,叫‘三顾茅庐’,此也同理,可不能打发个下人去请。”夏菱急了,也不理什么三国不三国的,道:“姑娘,这一去怕是一两月不得回转,老太太与二太太那边怎么处置是好?这又不似偷偷去城西那片,当日走当日便回了,耽误了晨昏定省还是轻了,只是从来都只有几位爷外出理事调遣的,没听过哪家奶奶往外头跑的,要是宣扬开了,都不晓得那些人会说出什么歹话来,这真能把人活活逼死。”李婠才将听了陈昌一番言论,心中本就不平不愤至极,正想做出一番大事来,旁人轻易说不动她,李婠道:“呵,出门一趟便是贼婆了!可见我们都是见了男人便走不动道的,只得守着宅子过活!”夏菱急地快哭出来:“我又有哪句话这般说了?只是这世情世道是这般,哪有大家女子出院门的,要是遇着个盗匪贼寇,叫人怎么活?”李婠主意已定,见夏菱如此,才知自个儿说急眼了,道:“是我说急眼了。我自是有成算的,老太太那边只派人说身子不好,去庄子上休养着。至于路上种种,我与走镖的一道,若是如此,也有波澜,倒时候便宜行事罢。”晚间陈昌回,见院里灯火煌煌,人手忙忙,好奇问了个婆子,那婆子全然不知,只回道:“二奶奶叫收拾的。”陈昌心中已有猜测,只不敢置信,又装作不经意间问了李婠:“叫丫鬟婆子收拾行装,可是要去哪处玩?”李婠也装作她不知道他知晓,回道:“我身子不好,这天儿冷,我去庄子上休养些时日。”陈昌即刻落下笑来,冷声道:“你倒是说起谎来了。”李婠回道:“我怎地听不懂?”陈昌心中一怒,拂袖摔了杯盏,说道:“未与我商议半句,你私自打点了便要走?我是捧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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