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康回到榻上坐好,拧开药膏后递给她,看到她似被雨雾侵袭的眼睛,蓦地愣住,“太子妃怎么了?疼哭了?”他神色间有些无措,“这么疼?”一天过去,她竟然疼到在他面前掉泪。这得严重到什么程度?他一挽袖子,将硬实坚韧的胳膊横到她面前,“咬孤一口,或许能好些?”柔荑轻推,她吸了吸鼻子,“你当臣妾是狗么?动辙咬上几口?”喝醉了酒尚有理由在他身上肆意横行的,可现在她清醒得很,全然没有那种癖好。更何况她不是疼哭,而是心有感触湿了眼眶。但她不想宣之于口。她接过那瓶药膏,垂头,微微靠近,“臣妾帮你涂药。”他如松柏般笔直坐着,她娇软身子紧挨着他,仔仔细细帮他涂药。他低头可以看到她乌黑光亮的发顶,视线向下,是她纤柔白腻的颈子。他喉结微微滚动,目色黯了几分。他这个妻子,明明长着一副娇软柔媚的身子,偏偏生却了一张平静淡然的脸。尤其那眼神,总是清澈干净的,似是看透世间一切,不会被世事沾染半分。行房之时,她也偶尔会露出这样的眼神,他每每触到,心底莫名会生出羞耻之感,反而在黑暗之中,他更如鱼得水一些。昨晚是意外之喜,醉酒后的她完全变成了另外的样子,妩媚、热烈,似娇阳下炽热的玫瑰花,绚烂了他的身与心。涂过前胸,柳烟钰示意胥康转身,当他转过来之后,已看过一次的她还是倒吸了口冷气。前胸与后背相比,真是不值一提。后背全是她指甲的印痕,一条一条,纵横交错,每涂一条,她心里便颤上几分。太不知轻重了。涂完,胥康自她手里接过药膏,顺便熄了宫灯,慢慢躺到了她的身侧。“虽臣妾帮你吹了吹,但药膏刚涂上,殿下最好不要动,以免将药膏蹭没了,失却药效。”夜色中,她温软的声音轻飘飘地荡进他的耳畔,他身心倍感熨贴,拉过她的手,轻置于自己胸口:”孤晓得,睡吧。”即便什么也不做,能这样躺在她的身边,他也觉得平和温馨。翌日清晨,皇上忽然召见,胥康不知所为何事,去往殿前时,特意问了钱公公一句:“可知父皇如此急着召见孤,所为何事?”钱公公欲言又止,“九皇子昨日见了皇上,捎来一封曦妃的亲笔书信,皇上看后颇有些动容,想必,与此事有关。”胥康淡淡应了声。来到御前,胥康问安后便静静候立一旁,等待皇上指示。皇上看着自己想委以重任的儿子,他最恨欺骗,一再告诫过,儿子也向自己立过誓,绝不欺骗自己,可不知何时起,一切悄然发生了变化。胥康是,曦妃也是。皇上对曦妃心有怜惜,但对她的小伎俩也隐有耳闻。多多少少是有些失望的,可再失望,也不及眼前儿子带给自己的失望程度。他是准备将天下交予他手上的。若做不到全心全意,他如何信他?殿内的安静给胥康头顶罩下无形的压力。父皇不开口,他也不开口,神色平静地立在那里,不焦燥不急迫,不恐慌不惧怕,坦然立之,任风雨欲来。“胥康,曦妃之症,与你可有关?”长久的静默之后,皇上声音威严地问道。胥康抬头,神色平静,他掷地有声且斩钉截铁地回答:“父皇,曦妃之症,与儿臣无关。”父子两个眼神在空中交汇。“无关?”“无关。”皇上声音里隐隐有了怒气,“可妆粉明明是你交到胥瑞手中的,你竟跟朕说无关?”“儿臣交给胥瑞的不假,但叮嘱过他不可随意使用,儿臣并不确定妆粉是否好用,且太子妃也正在使用此妆粉,未出现任何异状。至于曦妃为何会如此,儿臣不知。”他目光澄冽,一时之间,皇上怀疑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失误。又是一段长久的静默。皇上语气变得柔和:“太子妃擅医,应曦妃要求,由太子妃去为曦妃诊治。诊治好便罢,若诊治不好,她这太子妃之位,便不必坐了。”胥康:“……”他昂头看着皇上,语气隐忍地发问,“父皇,您信曦妃不信儿臣?”曦妃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既知道毒是太子所下,她便间接向东宫索要解药。柳烟钰要想保下太子妃之位,就只能交出解药,否则,乖乖让位。她要么恢复美貌,要么幸灾乐祸。两种情形都是她喜闻乐见的。皇上迟疑。“……并不是,”面对儿子凛然的目光,皇上心中有所动摇,但还是说道,“朕不是不信你,只是曦妃有一句说对了,柳烟钰不堪太子妃之位,没有显赫母家,对你无任何助力。彼时你身患隐疾,朕病急乱投医,随手选了她做你的太子妃,现下想来,当初决定实在是仓促。所幸,还有纠正的机会。”“若她能治愈曦妃的病症,那是最好。若是不能,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出太子妃之位。”皇上不一定信胥康,自然也不一定信曦妃,但柳烟钰这个太子妃,他是真不满意。他可以许她坐一时,但不能许她坐一世。曦妃要求貌似无礼,但也正好合了皇上的心意。
“父皇,太子妃救过儿臣的命,儿臣认定了她这个太子妃。”胥康眼神中带着少有的执拗,“若是没有她,儿臣已经死在了那场瘟疫中。虽秦实已被父皇发落,可父皇真就一丝都没有怀疑过旁的吗?秦实要了儿臣的命,有何益处?”他句句不提曦妃,可秦实是谁的人,听谁的令,皇上心里多少是清楚些的。皇上神色松动,儿子和曦妃在天平的两端,他稍倾向儿子一些。“朕已经答应了曦妃,此事,便如此吧。”皇上做出让步,“你执意保柳烟钰的太子妃之位,那朕便为你指定两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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