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生动的气息扑面而来,照片中的少年仿佛来自普罗旺斯小镇充满阳光的夏天,面对他专注的凝视,一切都是那么纯粹而又美好。尽管主角是自己,但是这一刻,米歇尔内心还是有了一瞬间的悸动。他看向照片的拍摄者,认真地说,“你拍得,很好。”余麦看着照片,手指摸了摸屏幕,抬头朝他笑了一下。两个人倒在草坪上。米饼的袋子在风中哗啦作响,空气中都是甜甜的米香。余麦举着手机,对准眼前的树荫拍了张照片,反手递给米歇尔。“你拍照,真的很好。”米歇尔说。余麦和他头挨着头,两只脚在草地上悠闲地晃来晃去,老实跟他承认,“这是我第一次拍照——”米歇尔有些惊讶,“那你,很有天赋。”天赋这个词,对当时的余麦来说很陌生,陌生且遥远,那是载着梦想的小船,需要等到属于他的灯塔来为他指引方向。而余麦和很多生活在金石镇上的孩子们一样,他们的世界很小也很简单,生活的轨迹只有学校、家以及各种各样的补习班,他们被父母殷切的期盼推着,无忧无虑地往前走,彼时少年们的心中,并不知道什么是梦想。“可能是因为我很喜欢看画册的缘故吧!”余麦笑眯眯地说,“对了,忘了问你,你还没告诉我,你想要学的到底是什么啊?”“是轮滑吗?”他想了想问。米歇尔摇摇头,“不是,但是差不多,是在冰上。”“冰上?”余麦抬头看过去。米歇尔也抬头,两个人注视着对方,金灿灿的阳光落在他们彼此的脸上。“在冰上,穿的鞋,下面不是轮子,是冰刀。”米歇尔解释说。余麦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米歇尔看着他依然懵懂的双眼却并不在意,他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他和哥哥的缘分不仅于此,既然时光很长,那么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于是就在这个初遇的夏天,他用一种很严肃很正式的口吻,告诉了余麦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我想学的,是冰球,一种冰上竞技运动。”余麦瞪大眼睛,看着少年明亮的眸子。“hockey,”米歇尔用法语说完,对他笑了一下,目光虔诚又无所畏惧,“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职业冰球运动员。”
少年梦想的小船还停泊在港湾,但是在接下去的这段时间,他鸟儿般欢快的身影几乎跑遍了整个金石镇。后来余麦拉着米歇尔又去了一次轮滑馆,这次他终于学会能一个人滑了,慢悠悠的,牵着米歇尔的手,两个人聊着聊着,米歇尔会突然定定地看住他,眼里有狡黠的笑意,然后不等余麦准备好,猛地拉着他冲出去。米歇尔滑冰很厉害,一个漂亮的转身,用两只手牵着他,倒着也能滑得很快,余麦已经不害怕了,他会笑着大声喊,催促米歇尔快一点,再快一点。两个少年的眼里是明媚的光,余麦努力跟上他的脚步,觉得自己又飞起来了,开心地放声大笑。他真想天天都去,但刘湘给的零花钱可承受不住他每天这样地花,不过没关系啊,出门后找块草坪,两个人安安静静地也能躺一下午。四村里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小花坛,这天余麦带着米歇尔去了那里。树荫下,米歇尔靠着树干,余麦枕着他的大腿,两只脚在草地上悠闲地晃来晃去,手里抓着他的手机在玩。“——喵!”小猫咪头顶上出现一只奶瓶,无精打采地用爪子扒拉地上的彩色小球。“它饿了。”余麦按了下食盆的图标,小猫咪的面前出现一碗喵喵奶,脖子上也多了一块粉色的爱心围兜兜,欢天喜地地跑过去喝起来。看着它脖子上的粉色围兜兜,余麦这才注意到,“小猫咪好像是女孩啊——”米歇尔把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他的手有点凉,余麦顿时舒服地眯起眼睛。“男孩。”米歇尔看着他,一口咬定地说。“……男孩怎么用粉色围兜兜呢?”余麦不赞同道。米歇尔理所当然,“为什么不行?”“……好吧。”男孩就男孩,反正也不影响它超可爱。余麦和小猫咪玩了一会儿,又给它洗了个澡,看了眼满满的电量,于是点开相机,把镜头对准米歇尔,找了一下位置和角度,咔嚓拍了张照片。米歇尔长得浓眉大眼,真是怎么拍都好看,余麦把手机一翻,美滋滋地看着照片上低头看着镜头的少年。这几天他就好像上瘾了一样,没事就喜欢拿着手机对着米歇尔拍来拍去,米歇尔从来不躲,该干什么干什么,余麦拍的照片他也都留着没删过,那天还和他说已经换了张1g的储存卡,让他随便拍。那时候余麦哪儿懂什么1g,2g啊,拍着拍着,很快他就躺不住了,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对着花坛里的花花草草拍起来。这个画面其实很有趣,余麦就像个可爱的小老头,举着手机撅着腚,对着一花坛的花花草草拍个不停。拍完这些,他又把镜头对准天空,今天万里无云,是个阳光金灿灿的大晴天,他看了几眼不太满意,于是跑回到树荫下,对着晃动的树叶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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