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视线摇晃,勉强甩掉羞愧,终于问了出来,“我上次喝醉了酒,那晚的事有些记不太清了,郎君可否同我讲讲?”
一句话里拐着十八个弯,她耳垂红的像是滴了血的白玉珠子,谢洵唇角不自觉勾起,又压下那点古怪的情绪。
他明白她的弦外之音。
但一种逗弄人的无礼心骤起,话到嘴边却南辕北辙,“殿下想要知道什么?”
他将问题重新抛回来,元妤仪下意识抬头,依旧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在幽幽的烛光下看到郎君挺直宽阔的双肩。
脸上的温度越来越烫,他怎么就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那夜只他们两个人在长庆宫,可次日绀云却提醒她襦裙未乱,她自然是想问究竟成没成事。
元妤仪心里始终抱着一丝庆幸,若是那夜二人没做成真夫妻,今夜她便将事坦白一半。
两个人都是被强行绑在一起的夫妻,谢二公子对她应当也没什么真感情。
可若是成了,那可怎么办哪?她心里慌乱,思忖着逃避圆房的托词。
“殿下放心。”对面的郎君淡淡开了口,语气波澜不惊。
元妤仪疑惑应声,“嗯?”
她放心什么?都火烧眉毛了她还怎么放心?
让她在脑袋无比清醒的状态下,同一个无甚感情的男子同房,这任谁来,也没法放心吧?
她想要的,是父皇与母后那样的感情。
举案齐眉,携手进退。
虽然现在自己设计了一桩与之完全相反的婚事,但到底是自己做的,自然得负责。
倘若,倘若驸马真的想圆房,那她就多喝几口酒?
想到这儿,缠绕着的纷乱思绪终于解开,元妤仪往郎君的方向挪了挪身子,语调里尽是歉疚。
“郎君可否等等,我先让侍女拿酒来。”
谢洵刚要向她详细解释,被她一打断,思路跟着跑偏,眸中闪过不解,“殿下拿酒做什么?”
靖阳公主上次的醉鬼模样还留在谢洵记忆中,他难免联想起那段不太美好的体验。
元妤仪不记得自己酩酊大醉的模样,先抿了口面前的茶,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镇定可信。
“驸马见谅,本宫自幼胆小,新婚之夜难免紧张,理应喝酒壮怀。”
其实她就是想喝醉酒后,倒在床上不省人事,晕过去自然也就能当同房这事儿从没发生过。
谢洵唇线渐渐绷直,无奈地闭了闭眼。
他方才可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她胆小?
她对自己的认知一向如此不明确的么。
再联想起初次入宫时小内侍夸她守礼端庄、贞静心善的话,青年不动声色地停下了轻敲双膝的指骨。
他镇静地想,或许是一直被身边人恭维,她的脑子有点问题。
但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面上谢洵依旧保持沉默,不能驳回公主的面子。
然没等他将心头惊愕压下去,对面的少女又低声说道:“本宫觉得上次同郎君的体验便不错。”
话音虽低,谢洵耳力却一向很好,他倏忽睁开刚阖上的双眸,一双瑞凤眼里盛着显而易见的震惊,眉头拧成一团。
少女却好似未觉,并不认为这话有什么问题,她心虚地低头,灌完了桌上那杯清茶。
谢洵现在明白了,她方才不是装模作样,公主她是真的忘干净了那晚上的事。
他生在宣宁侯府,家族是四大世家之一,只因韬略智谋威胁到了嫡兄的前程,便要泯然众人、屈居幕后,母亲早逝,又不得父亲疼惜,活得很是艰难。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习惯了揣度人心,勘察人性。
可看的越多越透,也就越厌恶。
但是现在,因靖阳公主一句话,他二十年间默认的观念却裂开一丝缝。
她的真,与他的假格格不入。
究竟是真的真,还是伪装出来的真呢?
谢洵平静地望着她,女郎始终低着头,他看不见她说这话时的神情。
这只是一桩可有可无的小事,并不值得纠结,其实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与他何关呢?
元妤仪在利用他代表的陈郡谢氏,而谢洵也在利用靖阳公主身后的景和帝。
扯平了,不必多想。
“殿下许是误会了。”
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省的日后造成更大的误会,谢洵不动声色。
“廿八那夜您神志不清,在长庆宫累倒了,故并未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元妤仪听他说误会,心里便闪过一丝不妙的猜测,等他说完全部的话,久久不能平静。
她眼前发昏,又想到自己方才含羞带燥的那句话,顿觉烈火烧身。
二人压根没同房。
她方才却说体验感好
一颗心像在油锅里滚过,噼里啪啦静不下来,她现在突然明白为何谢洵惜字如金了,古人道言多必失,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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