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接过双筒望远镜,站在窗户边仔细打量那艘邮轮,不时?发出赞叹的声音。
“这么大的邮轮,很少见啊。”
邮轮加上在周围护航的护卫舰,顾未然估摸着大约能够装下将近一万人。
这样?的规模,在天?灾里已经算得上是?个小城市了。
人们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只能依靠着这些巨大的钢铁机器继续在这个看不清未来的世界里面生存。
狂风骤雨仍未曾停歇。
天?空撕下了自己的面具,不再给任何生物保留善意,雨丝密密麻麻,现如今的降雨量是?从前的几倍不止,海平面正在快速暴涨。
海浪推着游艇前往未知的方向。
游艇的锚已经被收了起来,以免挂到底下的建筑物,或者是?一些别的东西。
但现在就算是?放下去,也?没法沉到底部?,或许还会被强大的海浪给推动?。
游艇成了无根的浮萍。
原先伴着水龙卷落到甲班上的那些水生生物,被强大的水流给冲回大海,身影倒是?看不真切,也?不知道还活着的有多少。
坐在船上的人倒并不十分担心自己的处境,他们只需要?看顾好放在船舱里面的物资,确保头?顶的防雨布扎的够牢固就好了。
反正已经在水里面了,只要?船不翻,出不了什么意外。
这会着急的是?那些还留在建筑里面的人。
海平面的快速上涨打破了他们原有的计划和对未来的微小幻想?,他们看着快速逼近窗户的水位线,慌张的收拾自己的行礼。
到处都是?一片兵荒马乱的样?子。
有用的没用的行礼散落一地,还有人伺机抢夺别人的物资,随处可?见扭打在一块的人。
被家人无意或者有意丢弃了的孩子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冲每一个路过的人伸出双手,试图寻找安慰。
有些幸运的,在父母长辈反应过来之?后重新寻回,如珠似宝地抱在怀里,继续踏上求生的道路。
至于那些不那么幸运,没法回到家里的,一部?分好心人于心不忍,带着他们上路,剩下的那些,只能接受命运给他们开的巨大的玩笑。
穿过一片狼藉,人们挨挨挤挤地冲向顶楼,寻求那一线生机。
不大的天?台上已经站满了人,已经没有落脚点了,但后面的人仍旧在拼命地往上走。
下面的人以为去了天?台,就能得到更多活命的机会。
站在天?台上的人,看着周围一座座建筑逐渐被水吞噬,四面八方的水都向自己涌来的样?子,心中生出绝望之?情?。
被人群挤着向前,身体产生难受的感觉,天?上的雨水不停地坠下来,打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有人在慌乱中站上了薄薄的天?台边缘。
老旧的墙皮伴着雨水往下掉。
有人尖叫,那人的妻子听见声音,才发现丈夫站在了高处拼命伸出手,想?要?抓住丈夫的裤腿。
男人的脸上带着解脱一般的笑容,对妻子轻轻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向后倒去。
但他们中间隔着两个人。
咫尺之?间,仿佛天?涯。
她费劲了力气,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捞到。
“扑通”一声坠海的声音,是?他留在世界上,最后的遗言。
“都别挤了!有人跳海了!”
还在拥挤的人群,因为一条生命的离去,稍稍安静了两分钟。
妻子失魂落魄地看着那一块带着脚印的天?台边缘。
刚刚还拥挤不堪的周围,被人们硬生生空出来一点,她踉踉跄跄地走到那个位置上,踮起脚,往下看。
距离并不遥远的海面上,漂浮着被染成鲜红色的白衬衫。
那些进化出尖牙利齿的海鱼们正聚在那片鲜红的颜色之?中,拼命撕扯着什么。
她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雨水流进了眼睛里面,带来一阵难受的感觉。
身后又拥挤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挤到了墙壁上,胸腔里传来一阵恶心的感觉。
为数不多的物资在刚刚的混乱中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有人在雨幕里面大吼着:“人死了你们就往前走啊!还能给后面的人留个位置呢!”
她的面容很平静。
她已经不在乎了。
瘦弱的手臂撑在矮墙上,她从拥挤的人群里面脱离了出来,挤掉了一只鞋,她就那么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光着站在窄窄的边缘上。
然后毫不犹豫地朝前一跃,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或许是?绝望的气息蔓延了开来,陆续有人摇摇晃晃地站上了边缘,选择跳海,结束这无望的人生。
但更多的人,依旧沉默地站立在凛冽的风雨里面,他们像是?一尊又一尊沉默的雕塑。
楼下,汹涌的海水冲破了单薄的玻璃窗,裹挟着无数杂物,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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