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后,楚琳琅发现对面男人脸上嘲讽的笑意明显加深。
她最善体察人之心思,想到司徒大人最近似乎跟陶公闹得很不愉快,连忙道:“也不是非去不可,我将请帖送还就是。”
“不必,京城拢共就这么大,迟早碰到的,我那天无事,陪着你一起去吧。”
他说这话,与其是说服琳琅,更像是说服自己。总之,司徒晟改了主意,决定陪着琳琅去一趟。
到了雅集的那日,司徒晟果然放下了手头的事务,身穿便服,陪着特意打扮了一番的楚琳琅前往。
这次雅集的规模较之以往,低调了许多,并未包下城中的大园,而是设在了京郊一处私人修建的园中。
这次雅集做东的人,乃是陶公最小的四姑娘陶慧茹,这处园子,也是她的私人宅院。
楚琳琅在来之前,也在同窗中略略做了些功课。
这位四姑娘的经历颇为坎坷,她当年乃是容貌冠盖京华的一代娇宠明珠,也是陶皇后最小的嫡亲妹妹。
那时陶家与大将军杨家算是世代交好的人家。
那个降将杨毅也还是将门虎子。只不过他在岭南戍守时,隐瞒了自己是将军之子的身份,以平民子弟入营磨炼。结果私定终身,娶了当地一户地主温家的女儿为妻。
后来他带着妻子归京,自然是糟了杨老将军的斥骂。毕竟杨毅和陶慧茹小时,两家人就商定,要结下娃娃之亲。
结果浑小子去了一趟岭南,居然不声不响地娶了个媳妇回来,而且回来时,那温氏已经大了肚子。这让杨老将军如何面对陶家?
幸好两家也只是私下协商,儿女不懂事,就只能作罢。
可是这样的波折前尘,倒是不影响这位陶四姑娘后来与杨毅的妻子温氏结成感情交好的闺中密友。
只是造化弄人,后来杨毅的妻子生下一个病弱的儿子后,得了见不得人的恶疾,温家自请了和离书,接了女儿离开了杨家。自此杨毅恢复了单身,而他与前妻所生的儿子也被常年在外戍守的杨老将军接走了。
而杨毅在不久之后,又再续前尘,娶了这个陶慧茹为妻。
只可惜婚后不久,杨家人就接二连三上了战场,再然后就是举国震惊的负水战败。
而陶家人早就得了消息,就在杨毅投敌的消息还没传入京城时,陶家国公就逼迫陶慧茹写下了绝义书,与杨毅断绝了姻缘关系,就连她和杨毅襁褓里的儿子杨赞也改了姓,跟从母性姓了陶,改名陶赞,入了陶家的族谱。
陛下还算是给自己的岳丈陶家面子,在杨家满门里,独独轻放了这对母子。
按照陶家原来的意思,是希望这个女儿能够改嫁的。
可惜陶慧茹是家里最小的,骄养惯了,原本的性子就不是大姐姐那么端雅恭顺。
许是受了丈夫投敌蒙羞的刺激,她当着父母的面剪了头发,表示自己从此出家为修行人,抵死也不改嫁。
最后,还是当时健在的皇后发话,这才让她在家修行,成为带发修行的居士,号忘尘。
不过官宦人家的修行者,离那些清汤寡水的修行生活就远了些。
所谓“忘尘”,忘掉的也是恼人的尘埃,那滚烫的红尘却让人割舍不下。
陶慧茹平日就很喜欢参加这类聚会消遣时光。而今日这个以讲禅经为主的雅集,就是由着她操持起来的。
楚琳琅跟着司徒晟下马车入了园中,便看到一个身穿浅灰丝绸尼姑服的中年女子,浅笑嫣然立在门口跟来客们说话。
楚琳琅发现她身边的男人定住不动,她抬头一眼,却发现司徒晟的一双眼,正死死盯着那位陶姑奶奶。
“怎么了?”楚琳琅有些不解地问。
司徒晟只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淡淡道:“没什么。”
等司徒晟带着楚琳琅来到门前的时候,那个忘尘居士陶慧茹也抬头看向了迎面走来的司徒晟。
有那么一瞬间,陶慧茹的表情微微有些发愣,直到司徒晟递上了自己的名帖,她才微微转过神来:“原来您就是户部侍郎司徒大人啊!”
忘尘居士拟写的客人名单上并没有这位,不过此类雅集,总有拿贴的人会带同伴而来。
只要不是杀父夺妻之恨,没有轰撵人走的道理。
司徒晟见过了园子的主人后,便带着楚琳琅举步入了内园。
直到他走,陶慧茹的目光都没有移开,一直定定看着司徒晟高大的背影。
她的儿子陶赞走过来,看着母亲问:“怎么了?母亲认识那个司徒晟?”
陶慧茹惊疑不定地摇了摇头,她要怎么跟人说,当她看到那个年轻人时,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跟自己记忆里一个难忘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也不是容貌上的相似,就是那双眼和气韵,总有股子说不出的熟悉感……
不过天下容貌肖似的人,大有人在,更何况他姓司徒,跟那人并无干系!
雅集开始之后,志趣相投之人,便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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