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砸在雨棚的声音有点大,在头顶上响,她把手机放到耳边。
“你在哪儿?”也许是因为刚睡醒,带着点起床气,沈砚舟语气有点差。
盛楹指尖蜷缩了下,有点说不出的怂:“我好像发烧了,想去医院看看。”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沈砚舟似乎在下床,嗓音低哑冷淡:“你在医院?”
盛楹小声说:“没,在楼下。你休息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沈砚舟没回答,语气又硬又冷,直截了当道:“在下面等我。”
盛楹舔了添唇:“我车要来了。”
他冷笑:“取消。”
“……”
盛楹很不愿意麻烦他,今晚他已经很辛苦了。但是这会儿沈砚舟这语气,让她那些劝说的话无从出口吗,也没胆子违抗,呐呐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她呆了呆,重新打开软件,按了取消。
愧疚感再度加深,一点一点地蔓延上来,睡前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又烧起来了。
好难受。
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本来打算一个人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沈砚舟要陪着她,她却更难受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大麻烦。
她抽了一下鼻子,心口闷闷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
盛楹转头,视线和沈砚舟对上。
年轻男人是典型的桃花眼,眼尾上翘,是那种散漫间自带三分笑意的眼眸,此时却妖冶却冷情,漆黑的瞳孔没有什么情绪。
两人视线交汇时,还是冷冷的。
盛楹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他走进了,气势更强了,盛楹有点担心他会冲她发脾气,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或许是顾忌她到底是个病人,沈砚舟并没跟她发火,但是身上情绪还是很明显。
他睨了她一眼,语气毫无起伏:“在这儿等着,我去开车。”
盛楹抿着唇,点头。
……
……
沈砚舟很快把车开过来了,停在酒店的前面。
盛楹非常心虚,也不敢让他等,一瘸一拐地快步走过去。
沈砚舟搭在车把手的动作顿住,余光里盛楹动作迅速,可怜巴巴地站在副驾驶窗边,安静地等着他开车门。
四目相对。
盛楹拘谨地冲他笑一下。
沈砚舟薄唇微抿,放下握住门把手的手,按了开锁键。
副驾驶的门开了。
盛楹拉开副驾驶车门,掌心撑在椅子上,慢吞吞地坐了进来。
她低头系安全带,偏头看向沈砚舟。
沈砚舟手肘搭在车窗上,指骨支着下颌,侧头看向窗外,外面很暗,头顶灯落下来,侧脸线条流畅利落,下颌白皙冷淡。
盛楹心里有点不好受,也有点不知所措,慢慢地收回视线,坐好,扣好安全带。
沈砚舟转回头,瞥了她一眼,打开空调,准备开车。
一路无话。
车子在医院停下。
一路上,盛楹时不时瞅他一眼,满心的不安,渐渐的,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
她只是觉得已经足够够麻烦了,不想再给人增加更多的麻烦了。
这是错的么?
最后,盛楹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这个沉闷的气氛,在下车之前,看向他,软声解释道:“其实我现在应该不是烧得很严重。”
沈砚舟一顿,偏头看她,眼眸漆黑。
盛楹组织着语言,弯了弯柔和的眼眸:“我记得小时候有过一次,也是发烧。家里没人能陪我去,是我自己去的医院,我其实觉得还好,但是量了体温后,才发现自己395度了。医生看到后,还说我好厉害,其他人有些甚至会晕,但是我就是脸很红而已。”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语气轻快:“我跟我同学说过,他们也觉得我好厉害,就很牛逼的那种。我也觉得自己应该算是……嗯,天赋异禀吧。”
她讨好的语气根本掩饰不住,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每一句话都在阐明自己没关系,不会轻易给他带来困扰和麻烦。
车子里安静下来,却显出一种窒息的凝滞。
前面有车经过,灯光在两人的脸上一晃而过。
沈砚舟面无表情。
盛楹嘴角的笑渐渐垮下来,睫毛颤动,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沈砚舟默了默,定定地看着他,慢慢道:“我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夸你。正常的情绪不是夸赞,是心疼。”
“你这样子,让我觉得…”沈砚舟顿住,细瘦的指尖揉了揉眉心,垂下长睫,斟酌了会儿,“我好像哪里做错了,一直没办法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盛楹愣住。
脑子空白了一瞬,然后升起一种非常茫然的情绪。
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自己犯了很大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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