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 脑海里有了一点印象。但他记忆里的刘画还停留在十四五岁的少年时。
“少爷?”刘画迎上前,惊异地打量他,抬袖子揉了揉眼睛, 往他头上绾发的束带看去。
这是他们年少时的习惯,薛沉景喜欢明艳的色彩,发带多是鲜艳的颜色,薛明渊则偏爱淡雅一些的衣饰。
刘画每天早上去找他时, 都要先看看少爷今天束的什么发带,穿的什么衣。然后就知道眼前的人是大公子还是小公子了。
也就知道自己这一天是会安安分分地在书堂里渡过,还是会跑出去掏鸟蛋、捉蛐蛐。
刘画小时候也不爱读书,所以喜欢跟着小公子混日子, 不过虽玩得开心,到了晚上老爷检查课业时, 他又得陪着小公子一起挨板子。那一段时日属实痛并快乐着。
后来,少爷穿淡雅衣裳的时候越来越少, 但即便他穿着彩衣,也不再同他打马玩乐。薛沉景似乎慢慢变了,整个薛家的气氛都变得莫名低沉和紧绷,能进少爷院子的人也少了很多。
刘画是少数几个还能被允许去见他的人,他那时被寄予厚望,老爷和夫人都希望他能讨得少爷欢心,好打听一下关于大公子的事。希望薛沉景开心了,说不定会让大公子出来。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大公子已经成了小公子的逆鳞。薛沉景以前还喜欢假扮成大公子的模样,戏耍他开心,但现在连提一下大公子的名字都会让他动怒。
渐渐的,刘画每次被推进少爷院子去见他时,便只觉得焦虑和抗拒。父亲的叮嘱,老爷和夫人的厚望,每次他提到大公子时,薛沉景那失望的眼神,都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在他肩膀上。
刘画开始逃避去见他,为了不踏入少爷那一座庭院,他想尽办法将自己摔伤,或者弄病,找各种理由推脱。
不只是他,曾经同少爷关系亲近的侍从都承受着这样的压力。
在某个大雪天的夜里,他故意蹲在室外,想把自己冻病,好逃避第二天去少爷院子,陪薛沉景解闷。
他冷得哆嗦时,忽而听到有人问道:“你蹲在这里干什么?不冷吗?”
刘画闻声回头,看到撑着伞自雪中走来的人。
薛沉景视线上下移动,缓慢地扫过他一身的雪,肩上和头上能积这么一层雪,说明他在雪地里已经炖了很久。
他的眼神从疑惑不解到慢慢明了,眉心轻轻一蹙,嗤地笑了一声,“你每次该来见我前,不是伤了就是病了,原来是这样病的啊?”
刘画牙齿咯咯响,想要解释,但是被冻得晕乎的脑子太过迟钝,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薛沉景没再多说什么,亦没有因此生气,只弯下腰,将伞放到他头上,转身走了。刘画如愿以偿地生了一场病,发烧烧得躺在床上起不来,无法去讨少爷欢心。
等他彻底清醒时,薛家已经没有少爷再需要他们去讨好了。
那个顽劣,娇气,爱哭,板子还没打到手上就开始嚎叫的少爷,从薛家消失了,不论薛老爷如何四处打听和寻找,都没能再找到他。
如今,离家多年的少爷突然回来,还是那样年轻的面貌,好似一点都没有变化。他束着赤金色的发带,身上的衣袍染着浓重的血腥气,已看不出衣裳的底色。
刘画小心翼翼地观察他,又喊了一声:“小少爷?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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