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里宫宴,丝竹靡靡,歌舞翩翩,酒浓香暖,陆知晚坐在她的席位上,一杯又一杯喝着酒。
「借酒消愁果然愁更愁,古人诚不我欺也。」
「为什么要过?年,好烦,想毁灭世界。」
「大家?都好快乐的样子……呜呜呜呜真好……」
上首的萧景廷听着这愈发颠三倒四的心?声,狭眸掀起,朝下方不远的位置投去一眼。
便见?那玉瓒螺髻、盛装打扮的女子身形微斜地靠着紫檀木扶手椅,一张肤色莹白如珠玉的脸颊泛着轻柔酡色,眼尾绯红,目光迷离,俨然一副醉鬼模样。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她主?动喝醉成这样。
平日里瞧着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也会有伤心?失意之时?
萧景廷端起手边酒杯,喝了一口温热的酒水,入喉清冽,回味甘甜。
但这种东西喝多了,第二日头疼的滋味并不好受。
“大伴儿?,给她送一壶醒酒汤去。”他淡声吩咐。
虽未点名道姓,余明江一抬眼就明白陛下的意思,躬身应着:“是,老奴这就去。”
玉壶盛着的醒酒汤很快送到陆知晚跟前。
她似乎愣了下,听罢身侧宫人低声解释,懵懵懂懂抬起头,朝上看去。
「奇怪,他怎么突然这么体?贴了?还会送醒酒汤。」
「唉,可惜我现在只想喝个酩酊大醉,最好一觉醒来,这个年就过?去了。」
想是这样想,但皇帝派人送来的醒酒汤,她也不好不喝,于?是让夏禾倒了一碗,端着慢慢地喝了。
除夕按照规矩要守夜,陆知晚本以为自己还要熬一段时间?,没想到才将一碗醒酒汤喝完,萧景廷就命人将她扶去侧殿休息。
「……这么体?贴,太不可思议了。」
陆知晚临走时,都忍不住往上首那气定神闲的俊美男人看了好几眼,「大过?年的,该不会被什么晦气东西上身了吧?」
她晕晕乎乎,也没注意到男人握着酒杯的手指缓缓收紧,冷白手背青筋都凸起。
大过?年的。
萧景廷嘴角微抿,他大人有大量,就不和这个小醉鬼计较。
寒风萧瑟,夜色正浓。
侧殿内烛光半暗,地龙烧得暖烘烘,陆知晚本来倒在榻边睡得香甜,还做了个美梦,忽的殿外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愣是把她吵醒。
打雷了?起火了?还是她一觉睡到几年后,叛军打进来了?
她惺忪着睡眼,艰难地将昏沉沉的脑袋从?枕头里抬起,视线才将往上一些,便见?榻边安静坐着一道高大的暗色身影。
乌眸轻闪了闪,她再往上看去,男人好看的脸庞在背光的阴影里愈发深邃。
「是帅哥。」
陆知晚睁着迷蒙双眼看着身前之人,混沌的大脑此刻只能做出一些最本能的反应。
比如看到漂亮男人,嘴角忍不住上扬。
萧景廷看着她这副红着脸醉醺醺的模样,浓眉轻折。
须臾,伸出一根长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怎的喝成了这副鬼德行?”
「帅哥说话了,声音还挺好听。」
她下意识握住那根戳脑门的手指,牢牢地,不肯撒手:“别戳我。”
萧景廷听着她因醉酒而变得娇软的嗓音,像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抬起另一只手,再次戳向她的额头。
“哎!你这个人……”
陆知晚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他这根手指。
如此一来,他两只手都被她牢牢握住,她鬓云乱洒,莹润乌眸圆瞪,透着几分委屈愠恼:“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这么喜欢欺负人。”
萧景廷唇角微翘:“你觉得朕长得好看?”
陆知晚点头:“好看。”
萧景廷弯腰,高大身躯朝她近了些:“那朕好看,还是那顾容予好看?”
“顾容予……”陆知晚皱眉嘟哝:“是谁?”
明知她这是醉糊涂了,但见?她丝毫不记得顾容予,萧景廷眼底染上一抹愉意。
他抽出一只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是无关紧要的人。”
陆知晚哦了一声,大抵是被捏得不舒服,又去抓他的手,嘴里还凶巴巴地威胁:“你的手怎么总是乱动,再乱动的话,我就……我就……”
犹如看到一只炸毛的猫咪,喵呜朝着主?人挥爪子。
萧景廷眼底愉意更深,故意逗她:“你就如何?”
“我就……”
脑袋被酒水弄得反应迟钝,陆知晚磕磕巴巴卡了一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见?男人黑眸弯起,笑?意戏谑的样子,忽的就激起她的好胜心?。
下一刻,绵软的手臂抬起勾住男人的脖子,她挺起腰,直接堵住了那抹讨人厌的薄唇。
耳朵顿时清静了,唯余一声又一声轰隆隆。
分不清是除夕夜的璀璨焰火,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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