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典狱长穿戴整齐整的推开而入,带进一阵萧森的风。
病床上的少年抬起头,吃规矩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笑如其人:“典狱长,您来了。”
少年黑白分明的眸子安在红润润的眼眶里,像刚从泥沙中淘沥出的玲珑宝石,那么没有防备的,闪着晶亮光泽的看向典狱长。
典狱长避无可避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本想好的恐吓威胁的话突然闷了声,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典狱长卷起拳头挡住咳嗽,将手中的协议书摆在了餐台上,“一会吃饱后,你就把这签了吧。”
“这是”许苑的视线落在桌上。
[人工流产手术同意书]
许苑瞳孔猛地一缩,小手紧张地蜷缩成拳的缩到背后,“典狱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编号897,你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把这签了,下午就去把它拿掉吧!”
拿掉两个字听得少年肚皮一紧,他搅着手指像不知所措的孩童,他嗫嚅着,“为什么要拿掉他这是我的孩子您要是嫌我吃得多,我可以多干活我可以去后山搬轮胎--”
“你是个囚犯,囚犯怎么能生小孩,你根本养活不了的。”
“况且顾大少爷已经订婚了,他现在有了自己oga,”典狱长指了指许苑的肚子,比划道:“那个oga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你肚子里的这个,无非就是个私生子。
再说哪个小孩愿意自己有一个囚犯爸爸。他从一出生就会被人瞧不起,现在拿掉对谁都好。”
少年头越发低垂,从典狱长角度,能看到他微弱阖张的嘴唇,贝齿咬着朱唇,像刚被掐枝的虞美人,沐着朝露,摇曳着孱弱和委屈。
看样子已经被他说服了。
“不不好。”少年的声音很小,又提高些声,语气坚决的,“拿掉他,不好。”
许苑抬起了头,依旧是一副软乎乎一碰就化的样子,可那双常年大雪弥漫的眼睛不知何时拂去了风霜,凝成百丈玄冰。
那是从无数次自我救赎中沉积下来,付出过全部的真心,逆行过流言蜚语,呕心沥血着牢牢抓在手心的东西。
跟着走啊,还在呢。
许苑摇着头,双手紧紧捂在自己的小肚子上,眼睛里有无法撼动的东西:“典狱长,这是我和顾哥的宝宝,没有他我活不下去的”
“您帮帮我我不想打掉他求求你”
典狱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得,他苦口婆心说这么多全都是无用功。
求他有什么用啊,真正要拿掉他肚子的孩子的,可是孩子的亲爸。
他一个小小的典狱长哪有什么权利帮别人决定孩子的去留。
见典狱长蹙着眉一言不发,许苑急得从床上滚到了地上,鞋也没穿好,径直跪在了他的面前。
“典狱长,您能不能让我见一见顾亦铭”
如果是顾哥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那么喜欢小孩,他一定会对我们的宝宝心软的。
想到那天男人醉酒后落在自己小腹上滚烫的吻,许苑心里的希冀浓地跟着要流出火来,他不断朝典狱长作揖:“您是好心人,您就帮帮我吧实在不行一个电话就行您帮我给他打一个电话好不好求求您了”
少年仰着脑袋,黑色瞳仁浮光中眨巴了数次,仿佛在用眼神膜拜典狱长的无所不能。
男性自尊在美丽的少年殷切仰视下得到极大程度的满足。
典狱长装腔拿调道:“就只能一分钟。”
少年头点如舂米,小手伸出成捧状。
典狱长飘飘然腾在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地掏出了手机,这么一拨,竟随手拨出了视频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典狱长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 ,顾亦铭突然在电话那头“嘘”了一声。
男人似乎并没注意到自己接起的是视频电话。
屏幕上极为模糊的画面在黑暗的环境中摇晃成一片,男人窸窸窣窣的动静听起来很小心,直到听到电话那头oga睡意朦胧的声音:“嗯哥哥你要去哪儿?”
顾亦铭问:“吵到你了?”
“唔”手机里传来的呵欠声, 紧跟是oga绵软的哼唧,“也没有”
“过来。”
电灯的开关声响起,屏幕那头紧跟着亮起来,画面里充斥着一种类似于床头灯的暖黄色。
屏幕框里同时出现一对璧人,男人穿着睡袍搂住了床上软糯的可人儿,
顾亦铭向来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额发放了下来,让他看上去像一只没有攻击性的大型猛兽,而他怀里oega点着头靠在男人手臂上,一副没睡醒黏黏糊糊的样子。
甜蜜缱绻的画面让人觉得这时候出声打扰,不仅不礼貌甚至是一种亵渎。
许苑愣愣地跪在原地,眼眶红得很快,他不小心窥到男人和另一半的生活碎片,温暖晶亮,照得许苑生出自卑,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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