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余家医馆的地址,均在兆公公的手中。”兰妃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在今日之前,兰妃与所有人一样,坚信文清辞早已亡故。
因此她便谨遵诺言,不将那些医馆的存在透露半分。
但若文清辞真的没有死……身为母妃与太后的她,必定不会看着谢不逢就此无功而返,抑或是陷入另一场疯狂。
兰妃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此举究竟是对是错,她只知道现在自己别无选择。
谢不逢笑着解开手上早被鲜血染红的绷带,他缓缓舒展掌心,在半空中虚握了一下。
“来人——”
立于暗处的士兵,再一次跪倒在殿外。
谢不逢的声音穿透寂静的长夜,落在了他们的耳边。
“今晚启程,回雍都,”他的声音喑哑至极,“再备一份厚礼,送至兆公公府上。”
谢不逢抬眸,向着不远处的朱红色的高墙看去。
……他曾在那里,偷吻过文清辞的发梢。
几年的时间过去,那瞬间的温柔,仍与月光一样盘踞在谢不逢的心间。
一身玄衣,浑身沾了满鲜血的少年帝王,忽然大声笑了起来。
文清辞“仙面罗刹”之名传遍江湖,这并不是隐世不出就能有的。
谢不逢不相信此次回了神医谷,他真的能忍着,再不出世。
那双向来冷漠的琥珀眼瞳,在刹那间写满了透骨的温柔,与难以言说的欲望和期盼。
“……二谷主?”
“二谷主您怎么了?”
明明站在自己面前, 但那药仆的声音,却远的好似位于天边。
文清辞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站在这里发起了呆。
“没事……”对上药仆担忧的目光, 他垂眸笑了一下,弯腰捡起滚落地面的青梅, 将它拿到水边,再次淘洗起来。
刺骨的寒意,彻底唤醒了文清辞的理智。
可是“血祭天地”这几个字, 却像手下的冰泉一般,在顷刻间带走了他的余温。
“哦,哦, 好的。”药仆愣了一下, 也慌忙弯下腰,帮着文清辞收拾起了青梅来。
殷川大运河上的图景, 落入了河道两岸无数人眼中。
并再一次令他们想起, 谢不逢生来诡异,被称作“妖物”的过往。
药仆余光看到,文清辞那双细长的眉, 始终轻轻地蹙在一起。
可是他的眼眸里, 却没有半点恐惧。
反倒像是,写满了担忧。
……不不不, 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左手虽仍不灵活, 但文清辞收拾青梅的动作, 还是那样的干脆利落。
他自小在山中采药, 做这些简单的活, 自然不在话下。
为了转移话题, 那药仆轻声说:“二谷主,不然我们也做点青梅酒试试?听说并不难,只需要晒干,再同糖还有酒泡在一起就好了。”
文清辞缓缓地点了点头。
可还没等药仆松一口气,就见文清辞忽然抬眸问他:“陛下他伤得重吗?”
听了药仆的话,文清辞或许也生出过一瞬间的恐惧,但那恐惧却转眼就被担忧所替代。
……合着二谷主刚才完全没有听到自己说什么啊?
山涧里的清风撩起了文清辞半披的黑发,带来一阵淡淡的苦香。
任谁被这双漆黑的眼瞳注视,都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这个就不清楚了,只听人说他流了不少的血,鲜血渗到了石板下,将那一片都染红了。”药仆小心翼翼地说。
文清辞并不知道,谢不逢已经在自己“死去”的那一日,明白了何谓疼痛。
他记忆里的谢不逢,还是那个感受不到疼痛,所以格外容易受伤,更应多加关注的病人。
文清辞早在过往的相处中,养成了关心他的习惯。
他有些担心谢不逢对伤没有概念,忘记包扎或者一不留神感染。
但同时又默默告诉自己,谢不逢早已经登基称帝,他的身边有无数太医,这个问题肯定会有人关注。
两相交织,一时间心神不宁。
文清辞将手浸在冷水之中,好半晌都一动不动。
“呵呵, ”宋君然的声音,忽然于耳畔响起,“行啊,学会背着我说话了?”
他举起手中的琴弓“啪啪”朝那药仆的脑袋上敲了两下。
药仆不由痛呼一声:“啊!”
谷主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自己与文清辞说的那些话,他又听了多少?
神医谷作为一个江湖组织,只教暗器和轻功。
和文清辞这个半路出家,专注医学并不在意武艺的人不一样。
宋君然自小便想,身为大夫,不但要会治病救人,还得有保命的本事,万一什么时候遇到不讲理的病人,届时哭都来不及。
因此他废寝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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