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窗棂影落在衡宁的脸上, 她打开飞玉笺,默默地看那兔子给她发的新消息。
兔子告诉她, 食物短缺时, 白鹳会杀死自己的孩子。不过还好, 她救下了那只幼鸟。还附上了一张幼鸟躺在她掌心的图。
衡宁莫名地想, 画面外的兔子是怎样看着这只幼鸟的?
一定又是那种专注的眼神,她看什么都那么认真又天真。
呵。
她眯了眯眼,快速回道:“杀婴的, 岂止是鸟。”
手指移动到发送上却顿了顿。突然又将这句话抹掉,最后只回复了一个“哦。”
“你怎么在这?”
衡宁回过头, 不出所料是婳梦。她的腰肢如柳般柔软,妩媚地越走越近,铃铛轻响,似从梦中来。
衡宁挑了挑眉:“怎么, 就准你经常站在这晒太阳, 不准我带它晒太阳?”
婳梦轻笑,目光落到小水缸上。
“一只白龟。”她说,“是个有灵的神物。”
“说说看。”衡宁与她并肩而立。
一人劲装利落, 长发高高束起。
一人红衣翩跹,墨丝倾泻而下。
截然不同,又难得和谐安宁。
“龟的外形,上隆象天, 下平法地, 盘衍象山, 四趾转运应四时,文着象二十八宿。”婳梦道,“既有天地法相,便可通神占卜、感知吉凶。”
“牵强附会。”衡宁冷哼一声,“不过是你们阴阳家的无稽之谈罢了。”
兵家女子真是快言快语。婳梦并不恼,继续说道:“上古时期,伏羲女娲藏于巨龟之口而避天灾,后结为夫妻,繁衍子民;大禹治水,有神龟自洛河浮出,背驮《洛书》助禹疏通河道,划分天下九州。民间亦有龟龄鹤寿、龟鹤延年等长寿之说,寺庙陵寝中则多以赑屃驮功德、佛法石碑。由此可见,它如何不算得上是神物?”
“它不过是只乌龟罢了。”衡宁侧过脸去看向婳梦,她的剑眉锋利,如群峰耸立,“无趣又傲慢的人却要给予它传说和意义。”
对方没有闪躲她的目光。
婳梦轻勾起唇角,狭长的眼睛充满了朦胧的笑意,如雾笼群峰。她意味深长道:“神物,图腾,信仰……确实愚蠢。可笑自古以来,这天下便靠这些愚蠢的东西维系。”
聪明的君主,利用、夸大,甚至创造这些东西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不过,也有一种人,明知信仰没有什么作用,却也偏要去做。
譬如那所谓启始农耕的惊蛰节日。就算不举办春日祭典,种子依然可以种进土地,结出果实,四季也照常轮换。所以婳梦会质疑,用春祭设圈套,真的能杀得了谢知棠?
周祉君胜券在握:“只要那些农夫们信奉惊蛰节存在有意义,谢知棠就一定会让它按时举办。”
衡宁用食指随意地敲了敲玻璃缸,发出极细而长的声音。
婳梦思绪回笼,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倦意开始如日光蔓延。她浅浅地打了个哈欠,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她走到中途,忽然转过身去,看着衡宁给白龟撒了一把吃食。
玻璃缸上映着一道淡淡的七色虹光。
婳梦没头没尾地问道:“你有过想要保护的人吗?”
衡宁的手没有丝毫停顿。
“从未。”
——
润禾镇,一户人家。
木窗和门上的“春”、“福”字已逐渐褪色,五花八门的黄色咒符贴得到处都是,空气中还能闻到烧符纸香烟的气味,显然是举办过多次巫蛊驱邪仪式。
青泷吸了吸鼻子,朝外望去。
在她的目光尽头,师兄谢知棠正相送赶来商量事宜的镇长。
镇长鸡皮鹤发,须眉花白,好不容易盼到春祭在润禾镇举办,恰逢花朝节与惊蛰同日,本以为可以热热闹闹地大办一场。没想到如今因陨石流言四起,有说润禾镇不详,也有说今年天谴将至,五谷不结。
老镇长愁眉泪眼,已是多夜未眠。他颤颤巍巍地抓住谢知棠的手:“谢小先生,春祭不能取消啊不能取消!”
谢知棠任他抓着,安慰道:“您放心。您且将明日春祭的一切照常准备。”
少年的嗓音清新朝气,年纪尚轻。但听了他的话,老镇长不住地点头,似吃了极有用的定心丸,抹了把眼泪,“老朽谁都不信,就信沅圣和您!”
青泷安静地听着,伸出手将门口被风卷起的春联细细抚平。门上还挂着一篮花,因这户人家的女儿正是今年被挑中的扮花神者。
送走老镇长,谢知棠和青泷回到人家的庭院中,裴淮序迎面走来。
谢知棠问:“那姑娘如何了?”
裴淮序道:“瑶妹说,这姑娘跟扮雷神的那男子一样,中了阴阳家的控梦术。”
他们刚才已经拜访过扮雷神者,虽然燕瑶为他解了梦魇,但仍需要较长的一段时间休养。
“那这姑娘?”
“也至少需要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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