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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1 / 3)

鲜红的墨,勾去两行名。

簪缨上前确认过,僵着身子迈出祠堂的一瞬间,阳光晒得她冷。

腿便软了下去。

腰间及时掌上一只有力的手臂,撑住了她。

簪缨抬起头,看见小舅舅那双深黑的眼眸,始才知道呼吸。声音却是干涸的,像极度缺水的一根稻苗,脆弱将折。

“……小舅舅,你听到了吗,何意,那是何意?”

她以为他是无所不知的,却没算到那一年北伐时,卫觎也才不过十岁。

卫觎注视那双水光欲滴的眸子,手心的力道紧了些。

声音一递比一递发沉:“傅骁,傅则安,傅邱氏,同去京兆府。林锐,请大鸿胪卿、镇卫将军至府衙,还有当年生还的那个文吏,一并召来!速。”

一气吩咐后,他挨头很轻地问:“能走吗?”

其实他已做好抱她上马车的打算,毕竟此讯突兀,又太惊人,连他尚有一瞬错愕,何况是这个才独自经历过一场无声之战的女孩儿。

然而下一刻,簪缨却轻轻抵开他,直起了身。

在听过小舅舅镇定自若的调度后,簪缨抿住唇角道:“能。”

声微颤,却坚定。

经过傅老夫人身侧时,卫觎忽然睨目,声冷如铁:“你知道些什么?”

傅老夫人的一脸惨白顷刻被击中,碎得不能再碎,目光左闪右避,嗫嚅如蚊。

“不,不……战功就是我儿的……”

京兆府衙前,瘫子瘫在竹筏上,看疯子一样看着身杆如瘦竹的青衫少年,破口大骂:

“他娘的老子让你报恩,你直接来报官!老子屁都没说过,你等死吧!”

少年只回一句话:“要死一起死。”

登闻鼓响, 状告者很快被衙役带入京兆府堂。

主簿吴幽闻鼓声,从后堂理冠而出, 见了堂下一站一躺的二人, 心中先是一奇。待听清那青衫男子之言,吴主簿眉头一跳。

“你是说,你要状告的是金紫光禄大夫傅容, 陈留之战冒名领功?”

沈阶揖手躬身, “正是。”

吴主簿端坐在面南的矮榻上,上上下下打量这身板单薄的少年, 肃色道:“十五年前你几岁?事关已故功臣, 可由不得你信口雌黄。你簿阀为何, 评品几何,既要出首,可有状、人证、物证?”

所谓簿阀, 便是一个人家世门阀的记录, 士子想做官, 九品中正法取人的第一条标准便是看家世。沈阶听长官问, 口齿清晰地一一作答:

“回大人, 小人沈阶,家祖父曾任秣陵县秀乡啬夫,小人目下暂且无品。小人出首告傅氏,具状, 人证亦在此, 当年之事便是此人对小人亲口所说的。”

他一指那瘫子, 又将昨晚熬夜写下的状书呈上。

吴主簿才从衙役手中接过状子, 那瘫子忽哑声喊起来, 带着混不吝:“大人明鉴啊, 小的就是一贱民乞丐,啥也没说过,啥也不知道。今日是被这小郎强拉了来的,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沈阶漠然侧目,看他一眼。

那吴主簿闻言却不淡定了,变脸道:“这便是你所谓的人证?胡闹!你祖上不过是个七品乡吏,你还是一介白身,民告官,要先受三十杖,告公卿以上者,倍之——你还要告吗?”

沈阶神色不变,跪下,一片瘦硬的后背正对府门,“告。”

吴主簿见这少年气度澹然有珞石气,神色也不似作伪,有些摸不准,为难地皱了下眉,挥手让衙役先打着,命小吏去后堂将府尹请过来。

衙役领命挥杖,掌宽的硬木板子落在沈阶背脊上。

瘫子便快意地瞧着,抬指抠抠鼻孔,有如看戏。

才打过五杖,忽听府衙响起一声:“且慢!”

人随声至,两名身披裲裆玄甲的兵卫踏靴入堂。左边那兵革七尺身材,眉尾带疤,蓄短胡髭,手按腰上佩刀,直视上首笑道:

“事主还没到齐,便动上私刑了?六十仗下去,这人还有命说话吗?”

正这时候,京兆府尹安轸也从屏门出来了,这是名五旬年纪上下的长官,身穿黑地绛缘公服,戴进贤二梁冠。他的目光在这两名擅闯京兆府的兵士身上扫了几眼,看出来历,心道一声倒霉,面上作笑:

“敢是大司马帐下吧。将军容言,白身告官,需先杖责杀威,此为按律而行,本官何敢行私刑。”

那胡髭兵卫笑道:“不敢当大人一声将军,卑职海锋,乃大司马帐下假节,专司军令。素来只知大司马的令,对这京城的律令却不大熟。”

说到此处,他瞟了眼堂中少年的后背,声音一沉,“大司马吩咐了,等着。”

当听到“大司马”三个字,那半瘫在木柞地板上的瘫子面色微变。

安府尹则笑容发紧,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的主儿,赶忙抬手让衙役退下。

——大司马要等,谁敢不等着。

没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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