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直视他,却感受到他的目光。
这是二人时隔半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之前那回太过叫人难以启齿,盛笳尽量装作风轻云淡,而裴铎似乎才是真的浑不在意。
他只是问:“还能走吗?”
听旁人说,对待女人,裴铎颇有些浪子渣男的意味,很少关心,从不主动,他这样的再次询问叫盛笳恍惚是因为那晚两人的旖旎让自己终究略有不同。
但是,幸好,盛笳常常是清醒的,此时裴铎与自己清晰的距离在清楚地提醒着她——
他是一名医生。
一名优秀的骨科医生。
崴脚虽然不是大毛病,但也在他的工作范围内。
她抿了一下唇,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能走。”
“滴。”
裴铎风衣里的手机短促地响了一声,他掏出来一看,是严兆的短信,“裴爷,主任突击查房,正好小赵在,两个问题没答上来,现在全科室的人都正被骂的狗血喷头。”
他扫了一眼,收了手机,又垂眸看了一眼盛笳的脚踝,低声“嗯”了一下,便扭头走了。
风刮得更急了一些。
一张被捏瘪的易拉罐滚到她的脚边。
盛笳的长发被吹到眼前,遮住视线,她低下头,深呼吸数口,也没能抬起左脚往前走一步。
旁边路过一个年近六十的大爷,看着挺热心,都走过去了,又绕回来,“姑娘,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崴脚了?”
盛笳把头发捞在耳后,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
大爷往前一指,“幸好啊,旁边就是家医院,你可以过去看看,大部分时间都用不着排队,不过是私立的,就是贵点儿……”
盛笳慢吞吞地往前刚走了一步,眼圈就疼得红了,她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头轻声道:“谢谢您。”
裴铎在下了两天夜班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得跟家中老母交代一下自己的相亲结果,开车前,他随意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
【相亲任务完成,不过人家没看上我。】
他说的诚恳,好像是件颇为惋惜的事情。
秦斯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办公室,她的手机连续震动两声,另一条消息来自盛笳——
【秦教师,您现在在办公室吗?我给您去送今年规培生的名单,方便吗?】
秦斯的手在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儿。
先回复盛笳【方便,你现在过来吧。】
然后又给自己儿子拨通电话。
裴铎以为她是来问责的,于是先发制人道:“按照大数据来说,一次相亲就能成功的几乎为零。”
秦斯了解自己儿子,知道他现在不愿结婚,指不定在相亲的时候怎么表现,让人家姑娘受不了,但她罕见地只是叹口气,道:“你下班了?”
“嗯。”
“那过来接我,今晚回去你姥爷家吃饭。”
“……”裴铎略微挑眉,秦斯竟然没多说什么倒叫他诧异,他从小就最烦他妈唠叨,不听吧,人家还追着说,现在见她对相亲保持缄默,松口气,便道:“行,那我转个头,您在北门楼下等我。”
秦斯趁他挂掉电话之前,赶紧嘱咐,“你到办公室,我还没有忙完。”
无意或是有意
在重逢裴铎的那天晚上,盛笳回学校的路上买了喷雾剂。连续喷了两天,却不想肿得愈发厉害,准备下午去找医生看看之前,她先绕道去给顶层的院长办公室送材料。
“进来。”
“秦老师,这是今年规培生的名单。”
秦斯抬起头,看见盛笳,温和地笑起来,“好。”
盛笳步伐微慢,走到她的办公桌前。
“脚怎么了?”
“前天不小心崴到了,没事的。”
“没去医院看?”
“这两天有点忙……打算待会儿去看。”
“都肿成这样了,你也真能忍,把材料放桌子上,躺到床上去,我给你看。”
盛笳站着没动,脸上写着尴尬的迟疑。
“怎么,看我只是肿瘤科医生,不信任我?”
盛笳忙道:“没有的,我只是怕麻烦您……”
“有什么麻烦的?我办公室里特意摆着一张床就是为了方便熟人看病,你别看我当人二十年肿瘤科医生,其实刚来的时候我还在骨科工作过两年……快去躺那儿。”
盛笳不再拒绝,脱掉一只鞋,坐在那张绿色的病床上。秦斯按捏几下,见她疼得脸色煞白,道:“你也真能忍。”
说罢又嘱咐了一些,叫她最近不许总是走路。
盛笳一一说好,正要下病床,门外有人敲门,秦斯没说话,直接开门让那人进来。
是裴铎。
盛笳愣住了,但显然对方也有些微怔,较之前天的重遇,神色还有了些起伏。
不过他语气平平地开口道:“你不是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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